修依终于明白，昨天辉夜听到自己要去外界找“老相好”的时候，为啥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大概从那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自己一起“出去玩”了。

当时居然一点苗头都看不出，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八云紫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的瞟了两人一眼。

“下次别再这样胡闹了，学校教师本来就不多，两个人同时休假，代课都代不过来的，如果学期末负责科目的测验成绩不理想，可别怪咱扣你们的年终奖。”

“怎么可能？”辉夜很实在的回道，“负责科目的考题是任课老师出，妾身教学进度到哪就出到哪就行了呗，再休假也不会影响测验成绩啊。”

修依怔了一下，立刻从扣年终奖的危机感中解脱了出来，满脸都是安心之色。

八云紫顿时不想跟这俩货说话了。

然而不想归不想，正事摆在那里，她还是要开口询问的，于是在缓了口气之后，她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开始让修依汇报上次游戏的情况。

由于已经汇报了两次，对于能说的和不能说的，修依已经练习的非常熟练了，只要再增加一些细节就OK，加上这次游戏用时不长，汇报的速度也比前两次快了不少。

八云紫似乎真的不知道游戏里发生过什么，汇报中还饶有兴致的和修依交谈着，直到把这次游戏了解透彻，待结束后，她躺在椅子里，很认真的思索片刻，问出了两个问题。

“你们完成游戏的方式并非是治愈了主角的妄想症，而是让她精神正常的第二人格占据主导，从而拥有脱离妄想世界的能力，可是在此过程中，她除了堇这个名字，以及亲手害死朋友的画面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是这样。”修依面色如常的回答道，“按照古明地觉的说法，这是因为她第二人格的精神稳定和意志力都远高于第一人格，而在最后的接触中，我也发现她的第二人格似乎性格高傲，大概就是由于这些原因，她才能以很微末的记忆占据主导。”

八云紫点了点头，神色和目光都没有丝毫变化，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而紧接着，她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修依老师，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古明地觉读取了一个游戏角色的记忆。”

修依怔了一下，而后重重的拍了下手，脸色凝重的说道：“对！我之前也在意过这个，不过后来情况太乱，搞得我忘记这件事了。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个游戏都是虚构的，里面的NPC也理应是一段数据程序而已，不应该有可以被读取的思维，她的读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咱对她的了解，古明地觉的读心能力是能在一定距离内，读取任何具有思维的生物的心理活动……不，应该是可以读取任何能称得上思维的东西，因为她连幽灵的心都可以读。”八云紫吸了口气，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桌子，“如果NPC确实有思维存在，也许她才是固定参与游戏的最佳人选？”

“不，于公于私，我都要否定您的这个想法。”

修依知道现在不能退步，哪怕是“反正不缺钱了，您既然要安排别人那就安排吧”这样的置气话都不能说，因为这个游戏的奖励涉及到自己的过往，自己理应非常坚持，没道理放弃那个固定名额，而从平日的表现来看，自己也不是会在重要事情上耍脾气的人。

对于这种状况，自己应该一如既往的，用充足的理由去说服。

“私心方面的奖金与涉及我的过往，这些我就不多说了，而于公，我不认为古明地觉真的可以读取NPC的思维记忆，因为这次游戏有很大问题——它太简单了，而且完全不符合游戏原本的意图。”

“游戏原本的意图？”八云紫将视线转了过来，很认真的向修依摊开了手心，“请讲。”

修依也没有迟疑，直接说出了一段潜藏在心底里的话。

“在人心险恶的童话世界，我通过最后的唤醒，看到了亲情的真挚，在表面繁华的中世纪城市，我通过数字般的人命，看到了战争的残酷，而在这次游戏里，游戏所展现的是妄想症患者那崩溃的心灵与痛苦的挣扎，他们渴望被带走生命，但又渴望被守护与救赎。”

“可是结果呢？我所进行的守护看起来在将游戏向通关方向引导，实际上的通关原因，却只是古明地觉那两次回忆刺激，陷入妄想的羽音并未从痛苦中得到救赎，也并未拥有面对现实的决心，她只是被堇抢夺了思维的主导权，从此变为一段无意义的思维与记忆。”

“这是最无趣，也最无意义的一次游戏，我不认为这是游戏原本给出的通关路线，只能将其视为遭到了破坏，遭到了那份‘入侵’的破坏。”

办公室中一时间变得极度安静。

辉夜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是欣慰的，满意的，还充斥着喜悦的微笑，她惬意的舒展着身体，向修依道出了一句话。

“虽然玩的游戏不算多，又老瞅着那些galgame，但能在别人只着眼于通关的时候，更加沉浸与游戏想要表达的东西，嘛……算是没有辜负妾身那份队友的认可吧。”

修依斜了她一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我给你讲，galgame也是有很深内涵的……”

辉夜哼笑一声，双手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指向了脑袋和小腹。

“一个男性在换位思考的时候，妾身不认为他还有能力去理解内涵。”

修依愣了几秒，渐渐从她的动作里领会了那句换位思考的涵义，心底里装满了卧槽。

八云紫微笑着舒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了然的说道：“确实，就如辉夜公主所说，在别人都着眼于通关的时候，你却在理解游戏本质，又以此反推游戏的通关方式，倒是给咱上了一课，让咱看到何谓真正的玩家。如此说来，变更固定名额的事，确实是咱考虑不周了。”

翻转着手中的扇子，她又笑着问道：“除了证明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之外，你是不是还在回答咱的疑问？”

“是，我认为堇并非一个NPC，而是那个入侵了游戏的入侵者——古明地觉读心生效的原因，正是因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八云紫没有说话，她就这样看着修依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修依只是很认真的和她对视着，似乎在等待她对此的判断。

良久之后，她打开扇子，若有所思的移开了视线。

“她就是入侵者吗……很有意思的判断，看来咱也有的忙了，正好，既然辉夜公主要和你一起出去，你也用不着咱穿着白丝去和你约会了吧。”

辉夜脸色一变，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弋着，好像非常感兴趣的“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八云紫猛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用扇子掩住了半边脸：“……咱失言了，哦……哦对了，咱还有事要忙，现在就送你们出去吧，目的地是哪里？”

辉夜盯着满头冷汗的修依，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三个字：“秋叶原。”

没等修依提出什么意见，八云紫就已经在面前拉开了一道小隙间，打量片刻又很快拉开一条足以令人通过的。

辉夜走到隙间前，笑容一如昨夜那般温暖，声音也一如昨夜那般轻柔。

“约会，对吧？不知妾身是否有这个荣幸呢？”

修依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哆哆嗦嗦的走进了隙间里。

第九章 队友的默契

八云紫打开隙间的位置，是一座大型商场的天台。

到了一个大型商业区，人的第一件事肯定是逛或者吃，观景则是在那之后的事，而且由于劳动法的缘故，大多数店铺一般严格按照朝九制度，大都是八九点开门，这样才能关门较晚，所以在这个时间，两人所处的天台明明视野良好，却暂时没什么人。

不过向下看去，倒是一片修依许久未见过的热闹景象。

“假期两天，连着周末两天，最迟大后天晚上你们就要回来。”八云紫说着，从隙间中扔出了一张地图，“这上面标注的是外界博丽神社所在的位置，你们是拥有非常识的人，只要踏入其中，就可以回到幻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