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需要给这些魔法师开一扇窗，他们的天才和钻研精神，就能直接把整面墙都推倒？

这个世界的魔法文明已积累了数万年，走到了一个极其精妙、极其深入的程度。

它积累的力量如火山一样雄厚，早就可以引发滔天剧变。

只是被神灵压制着，被世俗捆绑着，才没有迈出改天换地的那一步，产生奥术帝国那种超级文明。

永夜帝国的统一和强盛，建造了这个基础。

《新奥术》解放了魔法师的思维束缚，由他们高屋建瓴地去走工业化的道路，在前期应该可以迸发出比地球上两次工业革命更恐怖的能量。

罗杰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回过神才发现秘法会的所有魔法师都盯着自己，眼睛里隐隐的期待，像是等待夸奖的小朋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魔法工业化的首要提出者，虽然实力一团糟糕，但是在一些魔法师群体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号召力。

因为他提出的思想，某种程度，也成为了奥术派精神领袖，权威大能之一。

所以他的建议，对这些炼金术师也是一种重要的肯定？

罗杰想到这里清清嗓子，正色道：“虽然结构上有出入，但从功能上，完全可以称为我所描述的录音机。”

“感谢查尔斯大人的验证。看来您预言用非魔法力量干涉现实，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弗兰肯斯坦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以她为首的魔法师们对罗杰欠身行礼，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尊重和敬佩。

作为一个炼金大师，她很欣赏这个小小的装置。

没有毁天灭地的功能，却用各种不涉及魔法的手段，做到了过去被认为只有魔法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装置，罗杰在《新奥术》上“预言”过，他大胆地说，现在魔法师的很多工作，都可以制造合适的工具，由普通人替代完成。

真正的魔法师，应该把从战争和制造上解放出来，把精力用于不断向前探索更多的未知领域。

弗兰肯斯坦对这样的说法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她很喜欢罗杰描述的未来。

因为制造那些“合适的工具”，不正是炼金术师的专职吗？

如果有那么一天，炼金术师的地位一定会大大提升。

只是她也像其他魔法师那样因为魔法的便捷性，习惯了魔法是达成超凡的唯一解，不确定能否由普通人，完成魔法师的工作。

现在这个录音装置，则成功揭示出了这条道路的可能性。

罗杰有些羞愧，那哪里是什么预言，不过就是地球人类已经实现的科技道路而已。

他偷偷看了永夜女皇一眼，她一直笑吟吟旁观，似乎对罗杰在魔法师们心中的地位提升，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很欣慰。

这是望子成龙的老母亲眼神吗？

不过罗杰已意识到，作为《新奥术》提倡者，他必须也要展现足够的自信，才能引领更多的魔法师观察自己的理念。

毕竟后面的道路会艰难、复杂、长期，留声机只是原理简单的装置，要重现科技文明的生产力，各方面需要制造的设备、补上的缺口简直多如繁星。

这不是独立个体能完成的工作，也不是任何组织，这只能是集一个国家的力量，同心协力调动集体力量，才能完成的整体突破。

所以最终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罗杰还是坦然接受了弗兰肯斯坦等人的敬佩，学着电视上那些领袖露出欣慰的笑容：“预言只是提供一个可能，必须要感谢秘法会的努力，将理想落地，成为改变帝国的现实。”

听到这句话，弗兰肯斯坦表情古怪起来，看向身后的永夜女皇。

永夜女皇淡淡一笑：“弗丝，对罗杰爱卿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以后他在失衡之章拥有第一级权限。”

“已记录。”弗兰肯斯坦眼底闪过一道机械冰冷的蓝光。

罗杰突然感觉有些恐怖，这个女人对自己身体的改造，恐怕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极端。

那颗美丽头颅里面的很多器官，恐怕已不是原装的了吧？

由不得他多想，弗兰肯斯坦已介绍道：“这套录音机原型，并不是秘法会的作品，而是霍尔院长完成。”

罗杰大感意外：“可他不是相信魔法的神圣不可替代，崇古派的领军人物吗？怎么突然做出了录音机……”

弗兰肯斯坦没有说话，霍尔院长是前辈，她不好随便评价。

永夜女皇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老师在留言区和人吵架没赢，要用实验证明魔法拥有不可替代性，《新奥术》上的理论都是胡说八道。然后他就派人送来这个录音机。”

“那院长他现在……情绪稳定吗？”

“正在闭关怀疑人生。”

永夜女皇笑眉弯弯，努力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霍尔是个倔老头，教书育人久了，难免有点匠气，一定要以理服人。

在留言板被胡搅蛮缠的讨论气到了，雄辩滔滔后最后别人甩下一句“你说的都对，毕竟先有魔法才有天”，他就很有重拳打到空处的吐血感。

吵赢了，可又没完全赢，就很难受……

于是霍尔就赌气要去用实验证明魔法的神圣不可替代。

结果一通操作猛如虎，反而搞出了录音机，算是亲手把自己的理论根基给挖断了。

“这……非常值得同情的遭遇。”罗杰很能理解霍尔院长选择闭关，同时也不由感慨命运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奥术派还没有发力，崇古派的天就自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