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女皇没有立刻回答，似是在思考和权衡，缓缓道：“见到你，想到你，朕心里都会很难受。”

“我知道了，第二舰队其实也可以提前起航，这样陛下就不会看到我这个讨厌鬼了。”

“你若不想做这些事情的话，随时可以离开帝国。”

“这也是我的国家，那些责任，并不是因为陛下才去做。”

“哦……”

她心情更加复杂了。

该夸你是帝国忠臣，还是说朕原来什么也不是？

两个人一时又安静下来。

“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朕要回舰队了。”

“……还、还有！”

罗杰不敢让她走，他怕这次分别后，都再不会见到她了。

想到这样的未来，他的心跟被挖去一块那么痛。

他几次深呼吸，过去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海誓山盟，这会儿好像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可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他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想越乱，见她眉头已不耐烦的皱起来，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吧，我承认自己刚刚说谎了，我确实因为陛下才会从政，也是因为陛下，才对这个国家生出一份责任心。”

有些话，开了一个头之后，之后的倾诉就会流畅许多：

“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个突然拥有很多美好，想要活下去的小人物而已，没有努力的方向，所以……生命给了什么，我就享受什么。

我不曾想过欺骗谁的感情，和陛下的关系，对我来说也是一份惊喜的礼物。甚至知道此刻，在我心中陛下都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很感激遇到陛下，亦师亦友。看着你的背影，我想拥有保护你的力量，想建设出让你开心的伟大国家，想在你身边成为不一样的那个人……很自不量力是不是？

现在回想，从和陛下一起在星空下遥望奥都，说起关于小人物的伟大时，就真的喜欢上陛下了吧？

起于外貌，进展于的心胸和理想，成长于这些年的陪伴，最终变成了一份野蛮生长、不知道如何经营和表达的情感……所以它才这么糟糕的吧？”

永夜女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声道：“那么久远的心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她似在质问罗杰，更似在质问自己。

如果一开始，我们都能坦荡一点，或许现在就是不同的局面。

等了那么久，才在产生裂痕之后才等到这份告白，真是讽刺的画面。

罗杰也默然许久，才摇摇头：“我也没想过最后会变成这副样子……对不起。”

有很多很多话卡在心里想说，可最后只有这三个字讲得出来。

永夜女皇问他：“你现在有没有后悔搞那什么验证？”

如果不是你骚操作，或许我们现在还可以是那样的默契的朋友，开心等着泰贝拉倒霉。

而不是这样驰向万劫不复的方向，关于你的一切，都像是针刺一般扎入朕的心里。

罗杰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回答：“没有。”

“为什么？”

“因为让陛下误会越久我是个好人，最后就会越难受吧？”

“你这家伙……”永夜女皇突然感觉眼睛有些湿热，忍不住一拳锤在他的胸口，转过身背对着他，“总替朕想这么多，怎么让人恨得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希望，想要上前抱她，却发现她先一步闪身避开了。

“你不必太自责，这事我们都有责任，朕确实也不是什么坦诚的家伙。”

朕能听见你心声的秘密，也没有告诉你。

又等了一下，见罗杰没什么要说的了，她忽然一笑，非常笨拙地替他理了下衣领：“好了，既然都说完了，那朕先回舰队了。”

她这次没有再停留，直接传送离开了。

罗杰看着逐渐消散到空中的传送门，突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果然还是太迟了啊……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消失了，腿上的两个正字，定位坐标、魔皇之令，都失去了光泽。

自己留在枫灵月影宫的传送点也失效了。

无畏空间里永夜女皇的账号，他也搜索不到了。

这就是永夜世界版的拉黑吗？

明知道她就坐在那王座上，以后却可能再也不会见自己。

罗杰静静站在原地，经历着这个世界的拉黑，一点一点，割裂开两个人在这段时间交汇出的密集联系。

从来没有的痛苦慢慢撕裂他的心，就如他在玩游戏时就生出的执念一般。

虽然努力想要远离那个最终反派，但从查尔斯府一次微服私访开始相逢，他们就好像被神秘的命运往一起推动。

他这一路拥有了许多东西，却也因为顺利慢慢有了一种超然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