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北岛鸦给自己填汤的模样,无精打采的眼神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起上一次见到,你现在变的温柔得多了呢。”
她说的上一次,自然是刚来东京时见到的那一面。
日暮凉在社会的下水道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大起大落经历过,形形样样的人也都见过,或许也是不同的人见过了太多,乃至数不胜数,所以她也格外会识人,能从感觉去嗅到某些人藏在心里的东西,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
而北岛鸦给她的第一感官,大概就是在野外碰见了一只野兽,哪怕它看起来目前没有攻击你的意头,但你也不能确定,它下一秒就绝对不会攻击你。
因为它是一头野兽,有着獠牙,但却没有感情,所以就算攻击你,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的理由。
因为当时北岛鸦那双平静漆黑的眸子里所泛着的意味日暮凉能看懂,那是只有经过鲜活生命沉淀灌溉后,才有的独属眼神。
而现在,转变大到让日暮凉难以想象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一定是好事吧。
日暮凉所认为的温柔大概有两种。
一种是被保护的很好,不知人间黑暗。
而另一种则是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后,变得波澜不惊。
日暮凉认为北岛鸦就是第二种。
或许绝望过,挣扎过,也迷茫过,但依旧找到了来自心底的光芒,最终苦难和折磨,都化为了眼中的波澜不惊的平静,和温柔。
日暮凉看着北岛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温和。
看来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啊。
这时北岛鸦也就填好了的味增汤放到了她面前,对于她的话,也没有给出回应。
而日暮凉也没有再问,只是拿起了啤酒。
“来来,好久没人陪我喝一杯了。”
见状北岛鸦也拿起了啤酒,和她碰了一下啤酒罐,随即喝了一口。
灌了满满一大口的日暮凉长出了一口气。
“嘶哈~真舒服啊。”
她又道:“虽然地方不对,没在小酒馆有些遗憾,但故事总不能少了吧,喝酒没有故事或者话题聊,那可就少了百分之八十的乐趣了。”
她想了想后,道。
“估计你也就只对你妈妈的话题感兴趣了,那我就来讲我所知道你妈妈的事情。”
随即她便拿着啤酒罐,满脸淤青肿胀像个鼻青脸肿的可达鸭一样搞笑,兴致满满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啊,是十五岁那年怀上你妈的,那时候其实也和你爷爷才认识不久。”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哦对了,你听你妈妈跟你说过你爷爷么?”
北岛鸦闻言摇了摇头。
见状日暮凉道。
“你爷爷吧,是个混极道的,极道有的毛病他都有,极道没有的毛病他也有,是个十足十的人渣,还特别崇尚暴武力,和男人至上的观点,大概就是没有不敢打的女人,只有不能打的女人。
不过虽然如此啊,他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有魅力的,至少桀骜的气质十足的吸引到了我。”
日暮凉喝了口酒,又发出了特别畅快的“嘶哈~”声音,道。
“然后我俩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没过多久就怀上了你妈妈,其实我是不太想生的,但你爷爷非得让生。
差不多就是抱着传承的想法吧,想要个儿子,但尽管如此啊,我怀孕的时间里,也没少挨打呢。
不过不得不说啊,你妈妈也是很命硬,就仿佛是非要活下来一样,硬是在这种情况安全挺到了出生,而且身体还很健康,足有接近4kg!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仿佛有些想不通,低声喃喃自语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小只呢...明明刚出生是正常的,甚至还比很多新生儿重啊。”
她就这样喋喋不休的说着往年的事,这次北岛鸦也没有吃完饭就走,而是静静的听着,直到日暮凉疲惫到了不行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但手里抓着的啤酒罐也没有松开。
北岛鸦将她搀扶到了床上,随即洗干净了碗筷,就关上灯离开了。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北岛鸦也不知道回复给了北岛玖多少让她不要担心的消息。
就比如现在,她还在回复着消息。
走快点吧,这样还能赶上末班车。
她走在路上,此时郊外的道路中,已经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只剩偶尔路过的车辆。
北岛鸦准备穿过小巷,也就是在这时,身后街道上,又是一辆轿车驶过。
飞速驶过的轿车车灯中,好像将什么冰冷的寒芒倒映在了北岛鸦的脸上。
北岛鸦停下了步伐,看着前方昏暗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