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们赞颂为【天生的领袖】、被所有人信赖且仰望的我居然……失败了?
为什么?
“吾说过,那些孩子最擅长的就是创造【奇迹】。”
在黑影的身后,身形已经略显虚幻的提亚马特只是淡漠地注视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样也好,省的吾再亲自动手将这里毁灭了。居然能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建造出功能如此完备的【避难所】,这是吾在进行大清洗前没有想象到的——只不过,这里为何只有你一个人?身为【王族】,前呼后拥才是你的常态,不是么?”
脚下箱庭冲天的大火逐渐照亮了二人目前所处的位置,在熊熊的火光中,黑影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面孔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空之女王,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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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种长生手段么?”
看着莉莉安女王如烧制失败的土偶一般出现些许裂缝的脸蛋,提亚马特微微皱了皱眉头:
“真是可悲,吾记得以前的你最爱美。”
“哈,短生种追求永久的寿命,在您的眼中不是相当滑稽可笑的行为么?提亚马特大人?”
将手抬到眼前,莉莉安女王注视着上面皲裂产生的裂缝:
“既然如此,您就尽情地笑吧。能够取悦到如此强大的您,是我仅剩不多的荣幸。”
“……”
没有因对方的话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提亚马特的声音中还是一片可怕的平静:
“回到之前那个问题吧,你弄出这方箱庭的目的是?”
“一样的答案,因为最卑劣最无耻的【后悔】。”
如同参加什么庄重的宴会一般,莉莉安伸手抚平了裙上的褶皱——尽管那长裙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破烂不堪:
“作为一种并不完美的生命,在面对失败时,我心中最多的感情是后悔,有对自己的,也有对其他人的。”
也不见莉莉安有什么动作,没有随着命运之轮的崩坏而消失、反而依旧静静悬浮在空中的六张纸牌自动飘了过来,呈一字型在二人头顶排开:
“我无法抑制自己这么去想——【如果在那时,所有人都做出了正确的事情的话,未来还会像今天这样吗】?”
“所以,你用这避难所最后的资源,制造出了这所谓的命运之轮,制造出了这方虚假的箱庭,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
如同心意相通的存在一般,提亚马特平静地接上了莉莉安的叙述:
“不应迷茫,不应弱小,不应失职,不应蒙蔽,不应孤高,以及……【不应轻信】。”
“……哈,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沉默了许久,莉莉安才低沉地笑了笑:
“我的城坠了,我的国毁了,就连身为女王、本应享有无限荣耀与义务的我本人,也被禁锢在这与世隔绝的【避难所】里,不断重复着推演,不断注视着自己的心灵死去。”
“那你就烂在这里吧。”
不带一丝怜悯地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王,提亚马特的话语如石之心一般冰冷:
“既然你有幸从大清洗中存活下来,艰难苟活到万年之后,吾也没有必要再对你出手。吾会重新封闭这【避难所】,在外面的世界,你早已在万年前就随着浮空国度的凋零而消亡。”
“……就这样把我关在这里?”
莉莉安还是在笑着,只是不知是那背后的意味是嘲讽还是悲凉:
“箱庭仍燃烧着熊熊大火,避难所一切的资源都已耗尽,您就这样放任一无所有的我,独自呆在这一无所有的避难所里?”
“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吾查探了你的情况,虽然机能稍显破旧,但有那副身躯在,你仍是毫无疑问的【永生】。”
提亚马特踱步到平台边缘,滔天的烈焰映红了祂的脸,却无法令祂感到一丝热度:
“作为古老国度留下的最后书签,你就带着对那个天空城翱翔于苍穹之上、浮空国度人人向往的美好时代的回忆,一个人在这里尽情畅想——而后入睡沉眠吧。”
“真的是【最后的】书签吗?”
手指因这番话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莉莉安却高高地抬起了头:
“我不会认错,狄文思扮演者的手指上正是【奥西里斯指挥官信标】,那是只属于正在运行的天空城的领袖的标志。”
“……别再犟了,你我都清楚,那只是残破不堪的遗产而已。”
微微皱起了眉头,提亚马特陈述着事实:
“大清洗进行的相当彻底,任何听到吾之宣言的存在,都在吾之黑焰下焚烧殆尽了。”
“【灾厄】吗。”
踱步到提亚马特身边,莉莉安抬头看着祂,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万年以前我被护卫们硬是塞进这座避难所里封闭,那时我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再看到您的一天。我想象过很多次将权杖插进您的心脏的场景,但当您的心脏近在咫尺,我却发现自己无法对您动手。”
“——还在说这些吗。”
极为少见的,提亚马特的声音出现了几分不耐。祂的身形更显虚幻,虚空中隐隐若现的黑焰长线似乎在将这具身体带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