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横梁一开始对面前的粉发小鬼印象一般。

虽然长得很帅，但头发颜色怎么花里胡哨的，样子一点都不稳重，像是十一区里热衷于打架闹事的街头混混。想必脸上的黑眼圈就是日夜在网吧通宵的结果。然而当石横梁回忆起那红眼苍蝇似的生物，突然又觉得面前的折木源顺眼许多。

石横梁很讲究缘分这一说法，他认为命运的丝线经常会因为一些小小的举动而纠缠不清。无心之举有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行好事。

昨天这位不良少年在古筝面前停留许久，那就说明有缘分，石横梁不介意搭一把手，帮助迷途者找到一个兴趣爱好。即使他真的不感兴趣，那也没什么，只能说缘分不够，不强求。

然而今天的石横梁愿意多花一点时间。

就因为对方字正腔圆的汉语。

石横梁擅自在脑海里补出一篇出国打工忽视子女教育导致原本对音乐感兴趣的儿子意外走上混混道路的故事。

花里胡哨的发色是面前少年的保护色，浓厚的黑眼圈是浑浑噩噩生活的资历，樱花般的瞳孔是……美瞳吧？记得女儿好像戴过这东西。

石横梁轻轻咳嗽一声，语气尽量和蔼地说道：“小伙子，对我们家乡乐器感兴趣吗？”

没有寒暄客套，没有前提铺垫，直入主题。

折木源看向石横梁面前的古筝，再看向他身后莺歌燕舞的年轻人们，微微点头：“还好。”

不是很想打击眼前这位面容肃穆老人的热情。

因为折木源在石横梁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坂本太一的影子，也就是他们这些老一辈音乐家的共同点。

“以前接触过乐理吗。”石横梁问。

“接触过。”折木源回答。

石横梁轻轻瞥了一眼折木源干净漂亮的手，问道：“钢琴？”

“对。”折木源点头。

“成绩怎么样。”石横梁又问。

折木源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一般。”

他到现在连一张乐器证书都没有，当然没有相应的成绩。唯一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也就只有小时候坂本太一夸他弹得好自己真是捡到宝这件事了。

但口头夸奖不能算成绩吧。

证书要通过正式的考核才能拿到手。

不过记得上次坂本太一好像问过折木源，需不需要一张钢琴证书，他可以给折木源代发一张专业十级的，不用特地来考试。

当斧乃木余接知晓这个消息后，感叹世风日下，世界文明的音乐教父竟然作出这种勾当，然后开始思考卖一张专业十级证书可以买多少根冰激凌这样的换算。

最后，坂本太一的随口一问被折木源委婉拒绝。

为什么？如果收下了这张专业十级的证书，坂本太一就有理由来他家里考核折木源的钢琴水平了，亦或是想方设法地暗示折木源参加钢琴比赛。

虽然可以直截了当地拒绝，但坂本太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些事情。

麻烦。

单纯嫌麻烦。

不知怎么的，折木源总感觉面前的古板老人和坂本太一有共通之处。

在得到折木源的回答后，石横梁微微点头。

“如果有基础的乐理知识，那么学起来也会容易很多，”石横梁一边说着，然后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有没有感兴趣的？”

顺着他手的方向，折木源看到了一片古色古香的民族乐器，还有再后面些的年轻人，他们手中的乐器也在石横梁所标注的范围之中。

只要折木源开口，石横梁就会去要一把过来。

然而令石横梁意外的，折木源对他摇了摇头。

没有感兴趣的？

石横梁眯了眯眼睛：“这些乐器跟钢琴不太一样，跟西洋乐有差别。”

“是。”折木源点头赞同。

石横梁看着折木源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似乎什么都懂，觉得他的态度好像出了问题，于是面色一沉：“你都会？”

片响。

“一点点。”折木源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石横梁立刻转身，走到那群年轻人中间，说了几句话，某位UP主就把手头的二胡像是呈递圣旨一样交付给石横梁。

石横梁带着二胡原路返回。

原本欢歌笑语的古装年轻人们不再继续聊天，而是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边的折木源与石横梁，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印象里，被石横梁盯上的学生都会被折腾得很惨。

倒不是说故意使坏，只是石横梁的面容加上他平常的语气，心理上的压迫感非常强。听说上音学院的好多学生都被石横梁批评哭过。

但是眼前的这个粉头家伙……不像学生哎。

“这个帅哥眼睛好漂亮，好像樱花哎！”

“确实好帅，这发色加瞳色，真不是漫画人物？他Cos的是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