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太一跟来客们握手道别。光头助理站在一旁,戴着墨镜,很酷地为客人们指出离开的方向。
“Atamaitai老师……呃……Atamaitai教授走了吗?”有一位客人问。
“应该走了吧。”
坂本太一看向二楼的座位,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是他跟折木源说在音乐会结束后不要来道别的。
“那还真是可惜,原本想问问他需不需要载他一程的。”客人惋惜道。
“总会有机会再见。”坂本太一微笑道。
东京帝国剧院外,不断有人从门口出来,坐上豪华轿车,三三两两地离开。
直到剧院的大门关上,整条银座街道就只剩下路灯微弱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二楼的四人组从剧院的另一条通道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漆黑的夜空中偶尔传来乌鸦的嘶鸣,抬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很冷。
折木源和西宫结弦都把脑袋埋进衣领里,免得冷风趁虚而入。
斧乃木余接在雪地上平稳地行走,她穿着那套可爱的橙色系连衣裙,脖子上还有折木源在冬季露营时给她的围巾。而西宫结弦之前给她的围巾被转交给了阿蛇。
阿蛇正单脚伫立在斧乃木余接的右手食指上,张开双手,像是油纸伞一般地旋转,黑色裙摆如同花儿盛开。
他们并行在无人的银座街头。
轻盈的雪花落在人偶少女的鼻尖。
不知道她是否也有冰冰凉凉的感受,亦或是说,她的温度更低?
斧乃木余接眨眨眼睛,两颗青色的眼球转换方向,朝折木源那边看去。
折木源也在看她。
相互斜视。
片响,斧乃木余接问道:“自闭哥哥,你也想站上来吗。”
“可以吗。”折木源问。
斧乃木余接顿了顿,将视线转移到正在慢步行走的西宫结弦脸上,说道:“那要让理性姐姐一个人在路上走吗。”
西宫结弦没有反应,专心地低头看路,好像是在走神。
“不是还有头顶吗。”折木源说。
“如果自闭哥哥强求的话,我会去警视厅举报自闭哥哥虐待儿童。”斧乃木余接问。
“是儿童吗。”折木源问。
“虐待尸体也是不允许的,”斧乃木余接摇摇头,继续说道:“人格、名誉、尊严,全都会被自闭哥哥毁于一旦。”
“理解。”折木源点头,表示尊重遗愿。
两人停止交谈后,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
啪嗒。
啪嗒。
啪嗒。
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雪地上。
“把‘重物’这个词给我换掉,”西宫结弦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很不礼貌。”
折木源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回头看去,发现雪地上有一双平行的脚印。
原来西宫结弦刚刚是跳着走的。
像是青蛙。
“青蛙也不礼貌。”
西宫结弦的语调没有变化,但温度比雪还要低。
紧接着,西宫结弦意识到折木源绝对是故意的。
她正想用手去拧折木源的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当西宫结弦对上折木源的眼睛时,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再扩大成惊愕。
西宫结弦停下脚步,折木源也跟着停下来。
“刚刚,笑了吗。”西宫结弦有些不确定地问。
“笑了吗。”折木源摸了摸自己的脸。
两人都不确定。
只有走在前面的斧乃木余接叹了口气,慢慢停下,转身,突然单膝跪地,低头,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两人的方向。
“新世界已经没有能载我的船了。”斧乃木余接面无表情地说。
站在她食指上的阿蛇停止旋转,端庄地站好,细声细语地重复了一遍斧乃木余接的话:“新世界已经没有能载我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