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失望？”

“没有……”

“骗人！”

“……”

“你放心吧，这只不过是我嘴上说出来的答案而已，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做相同的事情，我要做一个自私的人，把你牢牢绑在我身边！什么夏瞳什么方依依，通通都给我靠边站！”

游琳说着闭上双眼，面容相当安详。

两道泪痕也在这时划过她的眼角，之后她抬头看向天空，我也摇头看向天空，视线的终点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那不叫自私……而且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人类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便难免不自觉中伤害到其他人，不只是活着，连死去以后伤害都持续发生着。只要与人产生关系，伤害便连带出现，即便刻意避免产生关系，也难保对方不会受伤。”

游琳一本正经的说道，眼角却带着笑意。

看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发出干笑，明明不想随声附和，但更不想让游琳失望。

这个人太胡来了……

明明自己是受伤那一个，现在却安慰起了我，这算什么？身为姐姐的责任吗？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如果对方一点儿也不重要，我们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自己造成的伤害，所以最重要的在于「自觉」。正是因为珍惜对方，我们才会意识到伤害了对方，所以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这代表我们是互相珍惜的。”

“……”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无法计算、无法预料，即使硬要得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也会像圆周率那样无限循环下去，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但我觉得这不代表放弃，得不到完美答案的话就更应该继续思考，这不是坦途而是一条充满荆棘的小道。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珍惜一个人，意味着就要做好伤害对方的觉悟！”

这一刻，游琳收起脸上所有的强颜欢笑，真诚的看向我。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离开座位，在我面前用力伸展筋骨，似乎这样她就不会哭出来。

“越是为彼此着想，越会出现无法得到的事物，不过……我们不用为此伤心，这是一件值得引以为傲的事情！”

“可那样不是很辛苦吗？”

“是啊……很辛苦！”

游琳靠近一步，将视线拉到与我平行的高度，脸上也泛起得意的笑容。

“不过这是可行的，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坚持了三年，回国之后又坚持到现在，我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不可能做不到，你可是叶熙啊！”

“因为自己做得到便以为别人也做得到，你不仅自私而且自大呢！”

“我刚刚不就这么说了吗？”

游琳没好气的说着，用近似铁爪的方式抓弄我的头发，我只有咬牙忍耐的份。

过一会儿，她忽然放松力道，但还是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这是真拿自己当姐姐了……

我很讨厌！讨厌到反胃！

“当下不是一切，不过有些事情只有在这个当下，这个地方才做得到！”

“什么事？”

心跳逐渐加快，我有一种预感，恐高、表白和接下来的事情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三选一」！”

游琳的语调再度变得低沉，而且远比先前低沉，她按住我的头，逼得我只能抬起眼睛看她，出现在她脸上的是悲伤的微笑。

“好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轻易的就听懂了游琳这句话，但其实我比谁都不想听懂。

“知道……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痛苦，我不希望那人是你。”

“对不起，我做不到！你别开玩笑了好吗？”

一想到这，我的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

初中三年我已经让游琳独自承受了，我不可能让她接下来的人生再重复这种痛苦。

“你是不是觉得自我牺牲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次次都这样做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说完，抓住游琳的右手死死按在我的胸口上。

“拜你所赐，这里很痛！初中的时候连续痛了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愈合，你又要把伤口掀开，明明知道我们是互相珍惜的，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夏瞳想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没有别的退路了！！！”

游琳冲我大声吼了一句，泪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上。

“这是一座独木桥，你、我、夏瞳、方依依都在桥上。现在你已经被她们夹在中间了，如果我更进一步，你的空间就会被压迫，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为难，所以我只能后撤！”

“不要……”

“那我就只能回新加坡了，事情结束之前我不会回来。”

“事情结束之后你还回得来吗？！”同样朝游琳大声吼了一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行不行？你为什么就不能问问我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