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门和黑泥是已经融为一体了的，这条情报对策组早就确认过。

所以，白莲的离去，虽然让朝仓理绘等幸存者所承受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是对「黄泉之门」的存在本身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甚至在作为这扇门的主人的白莲，不再对这里的「门」进行维系以后，这扇黄泉之门隐隐呈现出有失控的迹象。

而黑泥，也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在「白水秋」从黑潭内出现之前，这东西的实力已经被极大削弱了，但依然是非常棘手的高级妖怪。

如今整个灯笼山已经陷入一片破败景象的情况下，从刚才躺尸到现在的黑泥终于按捺不住，连带着「黄泉之门」内渐渐浓郁的妖物气息，也以缓慢而坚定的幅度渗透出来。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虽然这些妖物、甚至是黑泥的气息，和刚才的「白水秋」相比起来都已经是天差地别，但……

对策组一方的状况却远比它们更加糟糕。

在经过了刚才一番大战后，除掉雨女和老妖怪那几个来自天目神社的式神，剩下的对策组成员中还能动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哪怕是面对这些平时很容易就能解决的妖物，也有点心力不足。

“看来，还是没能避免大乱将起的局面啊……”

“通报……东京方面的自卫队……灯笼山行动失败……考虑采取C……”

朝仓理绘叹了口气，对着满是嘈杂电流声的耳麦说道。

在「C计划」说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沉默了一下，就把耳麦随手丢开。

接着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长船长光，慢慢站起身来，面向「黄泉之门」的方向。

虽然失败的结局已经不可避免，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有人做的。

哪怕……是付出同归于尽的代价。

深吸了几口气后，朝仓理绘又往高空中、「白水秋」刚刚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光微微闪烁：

“从佐仓市往西……祂是要去往东京湾吗？”

“虽然几率很渺茫，但还是希望，小秋能够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啊……”

……

「白水秋」还在高空中一路飞行着。

在所有鸟类妖怪中，鹫峰紫苑的飞行速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哪怕是在相对平和的常态下，都能达到接近音速的程度，妖力爆发下甚至能达到两三倍音速。

但是并无翅膀的「白水秋」，却似乎比鹫峰紫苑还要快一些，在动身向西飞行的过程中，身形移动的速度甚至比音障出现的速度都要快上几分。

仅仅一两分钟间，就已经将灯笼山一带远远甩在背后，脚下开始出现了一些楼宇、山川、城市的轮廓。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吗……”

确认了没有追兵从后面跟上来以后，「白水秋」开始放慢了速度，似乎有点好奇的往脚下看去。

从千余米的高空中，可以看到周围大片大片的山峰和城市轮廓，一处处房屋高楼好像火柴盒一样堆聚在城市内，人影更是渺小如蚂蚁。这种景象，是「白水秋」此前从未见过的。

在祂久远的记忆中，上一次以这样的姿态飞过现世的高空时，还是在千年以前。

那时候的人世间，人类所能达到的足迹远没有现在这样广阔。

从高空中俯瞰时看到的，也只是一些零散的村落，和身披甲胄的古代士兵。偶尔有看到祂的人，也都会对祂敬若神明。

而现在……

这些钢筋水泥铸就的钢铁丛林，和人类历经数百上千年技术积累后所达到的所谓「工业化」的成果，以这样一种形式展现出来的时候，却是一番全然陌生的景象，

尤其是那些桥梁、高塔……

更是「白水秋」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出现，因为此前数十年间被白莲宗陆续投喂的那些「祭品」的记忆中，是有过这类画面的，但都只是一些零碎的剪影，和真正在眼前看到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哪怕有着顷刻间毁灭这一切的实力，「白水秋」也忍不住驻足观看了几眼，目光中有几丝异色闪动。

“虽然寿命短浅，实力孱弱，但人类这个种群的创造天赋还真是让人吃惊，总是能折腾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难怪「白莲宗」的那群家伙会用了七十年才勉强将灯笼山上的封印破除。果然无论到了什么时代，掌握了权与力的人类，都只会沦为声色犬马之辈。嘛……看在他们都已经死光了的份上，就暂且饶恕了他们的这份罪行吧。”

「白水秋」喃喃自语了几句，在虚空中缓缓踱着步子走动。

这一画面，甚至比之前踏水而行的时候还要惊人。

因为空气的张力和水面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自然界中的确有部分动物能够做到短时间内御水而行，但换做是空气中……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在此刻的「白水秋」身上，似乎任何匪夷所思的能力都可以成为现实。

“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把那两个家伙消化掉再说吧，否则终究是个隐患……”

就在「白水秋」打算动身离开这片空域的时候，就忽然耳朵一动，扭头看向了某个方向，眸光闪烁：“没有听过的声音呢……又有新玩具要出现了吗？呵，那就姑且再陪他们玩玩吧，这些人类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后。

才有一阵细微的隆隆声，从滚滚云层之间传了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轻，然后慢慢变得洪亮，到最后有如雷鸣般刺耳！

在「白水秋」的注视下，就看到一团蜂群似的东西，从远方的云层建在往这边飞过来，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