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手的绿色赛特斯很快就被炮弹淹没，好几艘小型的赛特斯更是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被弹药库的殉爆炸成了碎片。雪上加霜的是，用于履行旗舰职责的演算力的下降，更是影响到了雾岛身为舰队旗舰对纳米物质的控制。原本倒戈的赛特斯身上的绿色纹路褪去，它们逐渐恢复了自己的兽性，重新变成了海妖。

等到所有赛特斯都重归正常后，它们齐齐把目标转移到了这艘沉寂下来的墨绿色战舰身上。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炮声，各式口径的炮弹在克莱因力场上炸开，水面下，赛特斯发射的鱼雷划出雪白的航迹，一头撞上覆盖雾岛水线的强制波动装甲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眼看一直联络不上雾岛，量子通讯链路因为剧烈的波动几近断开，而新的赛特斯大舰队又步步靠近，心急如焚的鹦鹉螺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必须要回去确认大姐头的安危，并通知雾岛做好对付新敌人的准备。比基尼萝莉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拉满航速，全速朝雾岛所在的海域游去。然而，急于往回赶的鹦鹉螺没有注意到，海面下伺机而动的潜艇，可不止她一艘……

接到情报的TF25不敢耽搁，航母编队以最快的速度起飞了舰载机攻击群，向新出现的敌人发动了空袭。自北海而来的赛特斯编队暂时被漫天飞舞的战机纠缠住了，一时半会无法加入战场。

不经意间，猎手转换成了猎物，对于这样一个如黑暗森林一般的水下战场来说，隐蔽性是每艘潜艇安身立命的本钱。此刻，心里满是担忧的鹦鹉螺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把引擎的功率开到最大，即使这样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水面下的鱼雷从海水的另一头悄然射出，潜艇舰娘的引擎音，完美掩盖了鱼雷相对而言安静不少的螺旋桨推进音。声呐牢牢锁定了这艘疾驰的前美国海军潜艇，海面下的猎杀，在这一刻……已然注定了结局。

“碰”，沉闷的爆炸声并没有传出很远，海面上也仅仅腾起了一个不到五米的水柱。相比起几公里外打得不可开交的赛特斯编队，这点动静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几分钟后，星星点点的油污顺着向上升起的气泡漂浮了上来，不远处，一艘潜艇型的赛特斯跟着浮出了水面，血红的瞳孔盯着这团油污看了几秒后，它又一头钻入了海水之中。白色的浪花翻滚着，一块破碎的铁片被洋流从水下卷起，浮出了水面。残破的铁片上，爆炸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镌刻其上的诡异符号被炸掉了大半，露出了下面模糊不清的星条旗。这个位置上原本的主人——“1”、“6”、“8”这三个数字的轮廓，似乎还依稀可见……

量子链路的突然断开，让几近失去意识了的雾岛清醒了过来，自身的意识暂时压制住了杀人兵器的本能冲动。她使劲摇了摇头，扫视了一眼雷达，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舰体，用一轮光束粒子炮的轰击，使周围几艘叫得最凶的赛特斯哑了火。

“额啊……该死，头疼欲裂……什么情况，鹦鹉螺那妮子怎么擅自把连接断开了？”

接着，雾岛尝试用各种手段来联系这艘不省心的小萝莉，却全部宣告失败，一丝不妙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

“小丫头，小丫头？鹦鹉螺？回答我啊鹦鹉螺，你那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断开量子通讯？奇怪，量子通讯的可靠性应该是很高的啊，怎么会……”

这下，雾岛也慌了起来，对于结果最坏的猜测，萦绕在她的心头。手忙脚乱的白衣少女迅速打开了战术面板，视线集中到了那个监测鹦鹉螺舰装的按键之上。小萝莉的舰装是雾岛亲手造的，只要打开这个页面，她就能感知到鹦鹉螺舰装的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雾岛犹豫了，自打穿越成海雾战列舰后，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情感插件里。

“不……不可能，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那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这个讨厌的萝莉这么黏人，怎么会出事情？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靠近那个按键，雾岛始终下定不了点开它的决心。舷窗外，赛特斯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止，克莱因力场的作用率不断攀升，但她却无暇顾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点开了这个页面……

这一刻，万籁俱寂，隆隆的炮声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梳着马尾辫的白衣少女不复之前的英气勃发，如五雷轰顶般的感觉炸响在她的头顶。慢慢的，雾岛双腿软了下去，无力地跪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直到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精致的脸颊，浸湿了她那蓝色的牛仔裤……

“哈哈哈哈哈……鹦鹉螺，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就这么把姐姐送你的礼物，都给玩坏了呢……不过，没关系的哟……这是你喜欢的东西，随便玩去吧……玩坏了这套，我会再给你做一个的……”

咧开了嘴角，雾岛想笑，可走了音的笑声却比哭声还要瘆人。她抬起头，想止住双眼流出的泪水，但这不过是徒劳。在这一刻，人类的意识与联合核心，才毫无保留地贴合到了一起，不再有桎梏……能阻挡这艘战舰，踏上毁灭的道路了。在这一刻，她，即是真正的雾岛，真正的海雾大战列舰雾岛。

“就让这该死的世界——通通化为灰烬吧！！”

8. 霧の大戦艦（3）

“So long, light of dawn,darknesstake me in soundlessly holding on……”

夜幕下，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乌云，播撒在这片战火纷飞的海域，照映着炮火中那抹绿色的舰影。随着雾岛的反击陷入停滞，赛特斯随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倾尽所有的战力，将数不清的炮弹和鱼雷砸到了这艘巍然不动的墨绿色战舰身上。

震天的轰炸声就算是数十公里之外的盟军舰队也不禁为之胆寒，相比起之前炮击舰队与赛特斯之间的交战，这次侦察机所观测到的战况可谓是激烈了不少，整片海域都被爆炸的火光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但是，为什么，那艘被盟军寄予厚望的科幻战列舰，却只直挺挺地愣在那挨打？

“什么情况，为什么雾岛还不反击？该死，谁能通知她，我们的舰载机没法发起夜间空袭！”

可畏号和马萨诸塞号的指挥室里，各级军官和通讯兵急匆匆地穿过狭窄的走廊，将一道道命令发布了出去。然而，不管怎么尝试，他们都始终无法联系上鹦鹉螺号潜艇，而与雾岛的直接通讯更是无从谈起。

“长官，鹦鹉螺依旧没有回应。”

“再发！见鬼，这个外星人怎么突然罢工了？TF28舰队（包括新泽西号战列舰和埃塞克斯级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在内）呢，他们到哪里了？”

参谋拿着圆规，在海图上做着记号：“预计还要七个小时，长官。”

英格索尔上将从口袋里拿出怀表，出神地盯着上面的转动的时针，就连手中的烟卷熄灭了都没有察觉。如果那艘外星人战舰撑不住了，以TF25的实力，是不可能在没有舰载机掩护的情况下战胜几乎倾巢而出的赛特斯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是鹦鹉螺被击沉了而没有回复电报，那这艘外星战舰，她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

……

“Inthe depths silent world, long ago,all that will remain broken heart……”

一朵朵绚烂的火花在雾岛上炸开，克莱因力场闪烁着，将爆炸的释放的能量吸收，然后再从内部复杂的能量通道向外部释放出去。终于，在火光和硝烟中，这艘海雾战列舰动了。

此刻，宝塔状的舰桥顶部，一袭红色风衣的雾岛面无表情地屹立在火焰之中，双手上发光的海雾符号清晰可见。雾之舰队特有到纹路爬满了阴沉到极点的少女全身，顺着脸颊，直通到她那对已毫无生气的紫色瞳孔之中。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无视了赛特斯持续不断的攻击，随着巨大的机械轰鸣声，雾岛的舰体沿水线部分，缓缓地上下分开。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红衣少女猛然抬起头，心如死灰的心智模型不再有往昔那与常人无异的丰富感情，她的核心里只充斥着一条指令，一条足以撼动世界的指令。

“Revenge……”

如脱缰的野马般溢出的演算力化为海雾舰队旗舰对纳米物质强大的控制力，腾空而起的数据环漫过舰体，一艘艘赛特斯在这个璀璨的绿光中被刻上了雾岛舰徽的烙印。而这次，真正的海雾大战列舰不会再给它们挣脱控制的可能了。

赛特斯银白色的外壳上，绿色的纹路不断扩大，一块块纳米物质在解体的身躯上崩落下来。首先是外部的装甲，然后是炮塔、舰桥、锅炉、桅杆……一艘活生生的赛特斯就这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绿色的花纹侵蚀殆尽。就好像动画里的金刚变球那样，这些被控制住了的赛特斯，构成它们的纳米物质凌空爆开，被不可阻挡的吸力融进了雾岛越撑越大的舰体里。

盘旋在交战海域上方的盟军侦察机也被这一壮丽的景象惊呆了，飞行员甚至忘记了自己探查情报的任务。1943年的时候，不论是欧洲还是美国，还不像后世那样有着发达的电影特效，就算是素质较高的盟军飞行员，也难以在这样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卷之前保持淡定。

沉浸于悲伤与愤怒之中的心智模型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这艘海雾金刚级战列舰下方，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间分开，汹涌的巨浪朝四周翻滚而去。耀眼的绿光散发着不逊于太阳光一般的光芒，赛特斯身上的纳米物质汇成一道道细流，流入绿光的中心。

自水线部位上下分开的舰体就好像张开血盆大口的狂鲨，露出了里面一排早在穿越之时，与金刚对波而受损严重，几乎只剩下空壳的集束重力子单元。而现在，这四座反应单元在纳米物质的修复之下，焕发出了全新的色彩。本来，在装备了次元空间变位系统之后，雾岛已无力负担大战舰级的超重力炮所需要的纳米物质和核心演算力，但当所有的资源全部被投入到这个以舰体为炮台的灭世兵器后，她拼着核心过载的风险，强行重建了自己的重力子单元。

“Farewell,memories of better days, locked within in hopes that we will remember……”

核心的超负荷运作让超重力炮迅速地进入了发射准备的状态之中，而与此而来的后果也接踵而至。很快，维持心智模型基本功能的演算力被调配到了火控系统，雾岛身上的那些为了模仿人类感知而应用的插件一个接一个地关闭，行动和语言能力也随之丧失。直到最后，这具少女的身体，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空有人类外表而已。

久违的重力子反应在超重力炮内产生，聚集而来的重力子在舰艏的炮口处凝聚成一个不断膨胀的绿色的光球，反应电弧缠绕着舰体，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让侦察机上的飞行员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艘外星战舰搞出这么大阵势，她的目标……真的只是这些赛特斯吗？

“上帝啊，这简直就跟天启降临的末日一样……”

集束单元的阈值在重力子反应的作用下激增，超重力炮蓄势待发。终于，在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之中，超重力炮发射的重力子洪流，如同一条绿色的巨型蛟龙，将所经之处的海水硬生生劈开，以天崩地裂之势席卷而去。

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正在与雾岛交战的赛特斯集群，尽管前者暴走的时候吸收了不少，但还有大约一半数量的赛特斯没有受到影响，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它们依旧在徒劳地向化为毁灭性兵器的海雾大战舰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