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打断道:"没见你这么关心人家的丫头做什么?回去给你挑几个好的就是了。"
宝玉急道:"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探春想了想,只有她和王夫人解释清楚了,才能免得误会。于是她笑着上前道:"太太,这本是一桩误会,二哥哥将哥哥......王爷开的玩笑当真了。"
虽然及时改了回来,但仍让其他人侧目。
王夫人皱着眉看了探春一眼,神情明显不悦。"知道了。"说话都是淡淡的。
探春黯然,竟有些进退失据。
于是湘云不禁为探春抱不平道:"太太,要不是三姐姐刚才还磕了头......"
"云儿!"
"湘云!"
李纨和宝钗几乎同时喝止了湘云。
湘云方才知道失言,赶忙捂住了嘴。
王夫人扫过探春一眼,又笑着对元春道:"都是我教导无方,还请王爷娘娘不要计较这些。"就要拜下去。
元春忙上前扶着她,"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垂泪道:"让你们见笑了!"探春也要过来扶,却被轻轻推开。
宝琴拉过探春去。
黛玉忍不住说了一句,"本就是宝玉的错,和探春妹妹什么关系?"
王夫人面上带笑,"我也没说是三丫头的错啊!"声音却是冷冷的。
"二嫂子!"这时贾敏在一边忍不住了,说道:"如果说教导无方有些严重了,但宝玉这孩子的确该管管。切莫耽误了这份聪慧。"贾敏都是一份好意。
但王夫人心中早就不悦,当即冷冷的回答:"宝玉自有贾家教育,不烦操心。你刚才的话我不敢领受,还是你自己收着好。"
贾敏心中大怒,以往两人的恩怨心照不宣,都不曾表露在人前。现在王夫人当面讽刺与她,贾敏如何能忍?
"呵,据我所知,贾家的教育历来十分严格。当年二哥哥看上了一个戏子,硬要娶回家来,我父亲操起板子打的个皮开肉绽。此后方才好一些。而今宝玉颇有二哥哥当年之风,真依着祖宗规矩,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了。"
王夫人听贾敏说起贾政当年旧事,脸上十分不悦,笑道:"都是旧事了,还提那些做什么?不要真要说起当年,你们兄妹还都是一个性儿。那会儿黛玉的父亲才中进士,来咱们府,你在楼上远远见了,不知怎么便定了终身。我记得公公也气的不得了。竟是一模一样!"
宁骏和可卿等瞪大眼睛看着贾敏。
当年这情节,怎么和《西厢记》《牡丹亭》差不多少啊!看不出贾敏当年也是不同寻常的人物!
黛玉俏脸愤恨的看着王夫人,立刻就要反唇相讥,却被宝钗拉住了。一边贾敏怒容一闪而过,仍保持着端庄模样,"想是二嫂子记错了,那会儿大嫂子还在,可是她保的媒。可叹不久大嫂子就得了重病,你还求了符水,谁知还是去了。"
这里的大嫂子是贾琏的生母。贾敏似乎在影射贾琏的生母病逝和王夫人有关?
平心而论,王夫人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儿。但贾敏返用春秋笔法,实在让王夫人愤怒不已。
"大姑娘,你说话要有证据。"
贾敏忽然掩着嘴,笑道:"二嫂子,我的意思你最是心善的,自从大嫂子去了,你就一直吃斋念佛,可见你的诚心。真没其他意思。"
王夫人手上攥着帕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说出的话还是温和的:"当年大太太血山崩,太医也治不好,我除了吃斋念佛为她祈福,没有一点儿法子。现在想来,仿佛就是眼前的事儿一样。"
贾敏也随着叹息,"要是大嫂子还在,荣国府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贾琏的母亲还在,兴许就轮不到王夫人管家了。
王夫人脸色更加难堪。
薛姨妈忙打圆场,"既然宝玉是无心的,王爷也并不曾追究,本来没有事儿,偏咱们多心。罢了,姐姐,我陪你去我住的院儿走走?"
王夫人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也是借住,等你哪天去我家,再聊不迟。"
薛姨妈脸上顿时讪讪的。
一边宝玉也知道自己母亲和姑母素来不和的,旁人排解不开,但不该让姨妈和宝姐姐吃了挂落。于是上前对薛姨妈拱手笑道:"姨妈,我们太太的意思,是想请你和宝姐姐去咱们家住些日子。横竖在王府久了,也该去咱们家去了。"
薛姨妈挤出几分笑容,"到时候再说吧!"
王夫人只觉心中气愤难忍,"罢了,不去也好。咱们出来时间久了,也该回去了。"
薛姨妈张了几次嘴,宝钗替她说道:"姨妈不要误会。我们这几日忙着整顿神京里的铺子,实在脱不开身,等空闲了,再去打扰姨妈。"
王夫人笑道:"好孩子,姨妈明白。你以后住咱们家,究竟不像其他人家,是决不会教坏你的。"
宁骏不觉冷笑道:"不知道王夫人说的其他人家是哪些人家?"
王夫人眼角一跳,"王爷误会了。"
"没有误会!"宁骏起身走到中间,"刚才元春说的,句句在理,可惜夫人根本听不进。只因夫人是长辈,是以孤一直忍让。宝玉怎么教育,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狎妓也好,携娈也罢,无关大局,好与坏都和孤无关。只是今儿既然夫人说到这里,孤就明说了,无论宝玉将来如何,绝不能和孤不和的人,还有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孤不会次次都好脾气。"
王夫人不敢正视宁骏。
宝玉嘟囔道:"他们都是好男儿,百个里头找不到一个的!况且,琪官也是王府受宠的,难道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放肆!"已经很久没人敢将琪官和宁骏联系在一起了。之前他还能和颜悦色,作壁上观,而今贾宝玉这句话,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无论是谁犯了,宁骏都不会放过。
宁骏一脸煞气,怒喝道:"来人!"
王德应声进来,"王爷,老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