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骏笑着把她的手指放在几上的茶水里,“平日见你的红指甲那么长,今儿怎么不见了?”
紫鹃在一边打趣道:“她啊,听得太后娘娘来,可不是一早就自己绞了?”
瑞珠也笑道:“连性子也改了,走道儿都拧着。”晴雯瞪了她们一眼,可惜在宁骏面前,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她们根本不怕。
莺儿似乎恍然大悟,笑嘻嘻的道:“怪道今儿我不小心碰倒了她的盘子,居然和和气气的,害得我担心的半天,会不会从别处找我的茬儿?”
宁骏拿起烤好的一块,吃了一口,便给了晴雯,“好东西也不能多吃,晚些时候不消化肚子疼,可不要怪我?”
这些丫头也不敢过于放肆,一边轻声说话,一边小口小口的吃。
宁骏面前总有吃不完的肉,见香菱拿着签子念念有词,又听不仔细,笑问:“你在说什么呢?”
她旁边的宝珠大声道:“香菱姐姐说酒肉要熏的才好吃!”
宁骏一愣,“是这样吗?”
香菱焦急的纠正,“我何时这么说了?我想了一句诗,叫酒肉相薰染,珠翠并攒簇。”
晴雯啐道:“别扫兴了,咱们只认识几个字,听不懂你说什么。不如咱们划拳吧?”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
金钏儿早有此意,两人起一边儿摆好了阵势,幺二三四的混叫起来。
香菱咬着嘴唇,泪眼朦胧的看着宁骏。
宁骏笑道:“她现在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呢,你不用听她的。我觉得你这一句很合适,凑齐了四句送给玉儿看看。”
“哟,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黛玉打着灯笼走过来,看着她们吃的有趣,“哪里找这一群花子去!”
湘云宝琴惜春走出来,“哥哥,你们在这儿好玩儿,也不叫我们!”
于是这些丫头,鸳鸯,晴雯,香菱,瑞珠,宝珠,金钏儿,玉钏儿,抱琴,紫鹃,莺儿,还有几个站在黑暗中看不仔细,纷纷起身让出来。
湘云笑道:“隔着好远就闻到香气了。”坐在宁骏身边,宁骏喂了她一口,她顿时觉得润滑爽口,便要先烧三块吃。“林姐姐,琴妹妹,四妹妹,你们也过来尝尝。”
惜春接过签子,交给宝琴一支,宝琴便过去吃了一块,果然好吃,便也吃起来。
宁骏领头大嚼大吃,黛玉白了他一眼,笑道:“罢了,罢了。今日这些花草遭劫,我为它们一大哭!正有诗一首……”
那诗还未出口,湘云便起身将一小块肉塞进黛玉口里。
黛玉咬了几下,眉眼弯弯,便不说诗了,反而坐到炉边,拿铁叉叉了一块。
宝琴笑道:“林姐姐,你刚才说的诗呢?”
黛玉小小的咬了一点儿,嗔道:“啰嗦!岂不闻,烧酒紫烟沸,割炙白膏鲜?”
湘云嘲笑道:“羞羞羞,刚才怎么说的?”
黛玉红了脸,将几上的酒盅端起给她灌进去。
湘云就在她手上吃了,“我也有一句,拚教今夜,割鲜行炙,醉吐车茵。”
宝琴打趣道:“云姐姐,你还是不要吃了,省的成了车茵可不好看!”
湘云恼了,“你知道什么?这叫真名士自风流。”不管不顾。
宁骏笑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黛玉才吃了半块,便吃不下了,“有姐姐和元春姐姐她们陪着太后娘娘,便叫我带她们几个小的出来,不必在跟前侍候。等会子再去问安。”
宁骏点点头。大家吃完,洗漱了一回方散。
宁骏转了几转,来到太上皇垂钓处。
只见太上皇坐在亭中,鱼竿伸出亭外,池面微波粼粼,看不清鱼漂和丝线在哪儿。
宁骏也不敢打扰,静静的陪着他。
忽然,小小的鱼漂抖动了几下,“有了!”太上皇才将鱼竿抬起,一条鱼在半空中蹦跶了几下,便让宁骏伸手捞过来,取出鱼钩,却四处没瞧见鱼笼?
宁骏看了一眼戴权。
戴权轻声说道:“王爷,太上皇只为钓,不为吃。”
宁骏抓着鱼,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笑道:“父皇,要不儿臣为你做道烤鱼?”
太上皇起身,“怎么,一条鱼都舍不得?”
宁骏笑着将鱼放回池中,“儿臣不是舍不得鱼,是想让父皇知道儿臣的本事。”
太上皇走出圆亭,“你的本事,有两样让朕吃惊。”
宁骏搀扶着他,“怎么只有两样?儿臣少说也有四五样还可以说道的吧?”
太上皇冷哼道:“一个是不要脸,一个是睁眼说瞎话。就这两样!”
“父皇,您冤枉儿臣了。儿臣以为,不要脸,是因为儿臣认为正确的,就应该坚持己见,正道直行不为流俗所惑。睁眼说瞎话,是因为儿臣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太上皇听了,哈哈大笑,“果然进益了!”
父子两很久没这样说话,戴权和王德远远的跟在后面,不让任何人打扰。
太上皇背着手,仰头看着夜空,“你知道哪一颗是紫微星?”
不就是北斗星吗?正北最亮的那颗就是了。
“朕问你的那句话,你的回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