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皇帝畅快的笑道:“母后圣明!这小子实在天底下第一纨绔,也只有母后才能治得住的!依着我,必要狠狠的责罚了才是!”
太上皇将眉毛抖了抖,劝道:“打就不必了,在儿媳妇她们面前也不好看。小惩大诫就可以了。”
太后却松开了宁骏,笑道:“那照太上皇的意思,该怎么处置他?”
太上皇装作想了想,“不如撤了他的位子,让他站一晚上,给我们倒酒斟茶!”
皇帝笑道:“父皇,八弟一准儿靠着柱子,然后溜过去坐地下。想当年父皇元日大朝,这小子就是这么干的,百官都瞧见了!”
太上皇哼了一声,“果然如此?可不能再轻饶了!拿家法过来!”天家也有家法?
也不知道皇帝从哪儿取来一支竹板,笑着递给太上皇,“父皇,民间有句俗语,不打不成器!等将来他登上九五,谁还能打他?不如趁今儿这着,一发将他打疼了,长长他的记性,今后万不能胡作非为。那时候,便没有父皇和朕替他遮掩受过了!”
太上皇接过竹板,脸上也没了笑容,喝道:“宁骏,跪下!”
太后欲言又止,眼泪擦了又流。
旁边可卿等仍在震惊失色当中,皇帝刚才说的话,她们听得真真的,都不敢动。
宁骏跪在太上皇跟前伸出手去。
可卿忙上前也跪下,元春黛玉宝钗她们则敛衽跪在她身后。
太上皇说道:“朕闻大德曰生,大宝曰位。”这是《帝范》中的第一句。他起了个头,便叫宁骏自己背下去,只要错了一个字,就用竹板打宁骏的手心一下。
可怜宁骏还是早年看过,现在突然要背,自然错漏很多。
于是,满堂只听见太上皇打宁骏手板的声音。
一只手打的红肿,换了另一只手,接着打。
宁骏这会儿都不敢求饶,太后的眼神还在嫌弃太上皇打的太轻。
至于可卿她们纵然心中有太多的不忍,也知道唯有这件事替不得。
正在这时,皇帝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他将颤抖的手放在袖中,实在支持不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太后见了,上前挽着他,轻声问:“皇帝,你哪里不舒服?”
皇帝一脸疲惫,换了笑容道:“娘,儿子没事!”
太后抚着他的脸颊,将他搂在怀中,“儿啊,娘知道你心里的苦,要是想哭,你便哭出来,有娘在呢,你什么也不要怕!”
短短几句话,打动皇帝的心弦,他再也忍不住,伏在太后怀里放声大哭,“娘!”
谁说皇帝从来冷血?
只因为皇帝从来容不得软弱。
第二百三十一章好事总要多磨
不觉已经到了丑正三刻,宁骏双手不能动弹,放烟花之类的事儿是决不能做的了。
可卿她们看着宁骏红肿的不成样子的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皇帝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狠狠灌了一气儿,不久便昏昏沉沉,扶着太后的手道:“还请母后好生自养,儿子这便回宫去了。”
太后见他走道也歪歪斜斜,忙令随侍的戴权搬取銮舆过来,仔细搀扶他上舆。直到送他出去,方才放心。
转身又狠心教训了宁骏一次,好在宁骏将双手递给她看,太后便心软,教可卿等送回去好生侍候。
宁骏房内春色旖旎,不消细说。
且说皇帝自离了忠顺王府,原本醉醺醺的样子立刻不见了,他撩起帘子,看了看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灯火,嘴角露出无名的微笑。
底下一直护卫在边上的戴权,借着昏暗的星光,还有满天炸响的烟火,正好瞧见皇帝的冷笑,让他不寒而栗,慌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皇帝没有回临敬殿,直接去了甘露殿内,皇后赶忙迎进,强颜欢笑,殷勤侍候皇帝洗漱。
皇帝笑问:“怎么,你一直在哭?”
皇后扭过头去擦了眼泪,才转回来娇笑道:“怎么会,皇上封了妾身皇后,妾身这是欢喜不尽呢!”
皇帝笑着在床沿坐下,“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也无需忧心,朕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
皇后挤出笑容,小声说道:“妾身只求皇上长命百岁,让妾身走在您前面,又放心不下皇儿,恐受人欺负。”
皇帝脸上没有了笑,“安寝吧!将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人能欺负他?”
神京内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至次日五鼓,宁骏和可卿等大妆进宫朝贺,领宴回来,宁骏和可卿元春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太上皇一味调教新剧,太后只和她们等姊妹赶围棋抹牌作戏,所有贺节来的一概不会。
很快过了元宵,皇帝请太上皇和太后回銮。太上皇和太后欣然应允,方起驾,百官奉迎扈从,直到大明宫紫宸殿朝贺。
太上皇大悦,难得夸赞皇帝孝顺,这是以前绝无仅有的一次。
这一日,尚善斋内,宁骏深皱着眉,面前周良和王德都把头低到了心口。
“你们平日和孤怎么说的?绝不能让锦衣军的人渗透,你们都当了耳旁风吗?”
周良拱手沉声说道:“王爷,臣可以肯定,绝不是臣下面的人走漏的消息。或者是锦衣军发现了蛛丝马迹胡诌一通,误打误撞了?”
宁骏冷笑一声:“那也是你们不谨慎,让人抓到了蛛丝马迹!孤命你们,好好将你们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沉到底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存在。”
周良没有说话,就这么消失在阴影里。
只剩下王德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条,双手托着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