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泷关之内,不论是白衣郎一方的伤员战将也好、是徐贼一方的虎狼之师也罢,这些统统都已不重要了。于今夜而言,哪怕泷关内真是他们的同盟友军、那位白衣郎麾下的白巾义众,那也一律当做敌军来处理!
换言之......
今夜,便是放手一搏,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盟军敌军一说!
“温辞,徐奕......”
浓重的夜色之下,这条菱花之龙舔了舔嘴角,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眸中尽是浓烈的杀意。
这一战,东望反王,白衣郎,这两人是该除名了!
月黑风高之夜,整整数十位化玄大宗师作为先锋,悄无声息的潜入已经满目疮痍的泷关,随后便是装备精良、修为高深的百余世家客卿、子弟,随之分批涌入破败不堪的泷关,剩下的世家高手则是由修为最强的两位陈家客卿带队,沿着泷关一路往外行进。
陈天赐是要兵分两路,一面先行杀尽泷关守将、清扫白衣郎麾下势力。
另一面,则是前去搜寻黑衣反王的残部势力,待得泷关这边他先行清扫完毕,便回过头去,一举将徐奕残部也蚕食殆尽!
要知道,双方人马这些天来大大小小已是血战了不下数十场,可谓元气大伤,现如今泷关这座天险关隘在他的眼中,最多只是一座由残兵败将所镇守的死关罢了,而徐贼那边估计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换句话来说,两边如今都没有了与他正面抗衡的实力!
而不论是温辞还是徐贼,都绝不会想到,他陈天赐不但选择在这种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时机突入了战场,而且几乎是倾尽麾下势力而来!
泷关内,几乎毫无征兆的,一场鲜血淋漓的屠杀悄无声息的在夜色之中上演。
仍处在睡梦之中的泷关守将,几乎不等反应过来,就被一闪而逝的长剑割断了脖颈,血淋淋的人头落地。
然而,置身其中的刽子手,却只觉得空前的酣畅淋漓!
“杀虎狼之众一个措手不及,肃清菱花,功成名就,就在今朝!!”
有残忍而亢奋的声音响彻夜空,倒也确确实实的激起了一众世家中人的战意。
菱花州这个辽阔而精彩的舞台,或许本就该属于菱花州的潜龙,而不是那些鸠占鹊巢的异乡来客!
然而——
很快,陈天赐已是一马当先,在数名陈家客卿的追随之下浴血疾行,冲杀至了整座泷关的中心处,也就是白衣郎的居所之前,眸光中涌动着的狰狞与快意已经变得空前未有的浓烈,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是一抹极度期待而疯狂的笑容。
温辞。
那个庸才;那个在谈判桌上步步退让;那个就连身边良助被他当众调戏也不敢出声、只凭着一身天真的正义和好运气,就能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的伪善之人,如果看见他这位‘盟友’终于带兵前来支援,并且是将长剑架在了其脖子上的话。
那该将露出一副多么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痛心疾首的眼神?
对他陈天赐而言,又该是多么的愉悦与快意?
庸才,就去庸才该呆的地方,籍籍无名的过完一生,天命悍将、英才谋士、良人贤助,这些是留给真正的天命之子的!
下一刻,房间的大门被轰得支离破碎。
然而,冲入其中的陈天赐,眸中的快意与嘴角的冷笑,却是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僵硬在了脸上!
携着满身杀意随之鱼贯而入的几名陈家客卿,也是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因为,这间宽敞而明亮的房间,竟是空荡荡的!
空无一人!!
“少爷、少爷!!”
这时,有浑身浴血的人跌跌撞撞的寻来,急声道:“不对,镇守泷关的并非那些白巾义师,也非徐贼麾下虎狼之将,而是......”
说到最后,这人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似是有些不敢多言。
“说。”
不知为何,分明已经生出了一种空前强烈的不安感,此时陈天赐说话的语调却是反而平静了下来。
仿佛,被一头冷水从头淋到了脚,他整个人还处在一种失神的状态之中。
“全是各大世家在外的子弟!!”
这人咬咬牙,低头不敢去看陈天赐,道:“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遭人强制迷晕、这才丢在了泷关内,被我们误认为此地守将!”
换句话来说,他们所认为的趁夜袭击、打了泷关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能够如此轻易的潜入进来大开杀戒,根本就是因为,早就有人布置好了这一切,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可,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
突然间,陈天赐莫名的感到有些站立不稳,眸光连连闪动,脑海中分明的涌现出了一个极为可怕而大胆的猜想,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选择去相信。
那个庸才,难道......
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好了,少爷!”
这时,又有人跌跌撞撞的寻来,是先前潜入泷关时、分散各处负责抹杀守将的世家子弟。
“西面正门起火,军师传来急信,让您火速撤出此地!!”
这人几乎是用生平最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
然而,陈天赐却是迟迟不动的站在原地,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有一句堪称死寂与平静的话语,“已经来不及了。”
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良久过后,当满堂众人已经开始有人受不了这压抑无比的气氛,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作为主脑的陈天赐终于动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间,登上了整个泷关最高的瞭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