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做完手术被推出来时毫无血色的脸庞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也许没有人会知道,当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时候,她有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后来神崎家的人赶到,也不给她再继续待下去。
她当时是不想离开的。
但踏出医院之后,雪乃却逃避似地如释重负,她实在不想再回去。
不想不担心,不是不在意。
是太担心,太在意,才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平时懒散的,可恶的,生龙活虎的他如同尸体般躺着一动不动。
后来陆陆续续知晓他已经逐渐康复的消息。
雪乃便知道医院那边已经不需要她了。
那边自然有人会陪着他,自然会有人照顾他,比她照顾得更好。
她便去他需要她的地方。
她还是不敢见他。
雪乃依偎在他的怀中,难得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我不知道去到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我觉得你不想看到我。。”
她微微抬起头,方才压下的泪,又悄然无声地弥漫在她的眸间。
红润,再红润。
“如果当时我听你的话,不站在那里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对不对?”
她反复地说不是自己的错。
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说辞,一种给自己披上外壳的掩盖,也是减轻自己负罪感的说辞。
阳乃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平冢静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是这样安慰她的。
即便是四宫辉夜。
但她看得出来,除了阳乃之外,其余人的安慰都流于表面。
她们都说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却又不约而同地带着一丝私心在作祟,觉得要是没有她该多好。
那他就不会遭遇意外了。
雪乃没有怨恨什么,这是人之常情。
除了自己的姐姐,其他人比起和自己的关系,和他更熟稔。
甚至她自己代入到她们的立场中,譬如神崎裕那天救的是四宫辉夜。。
她也会嘴上安慰四宫辉夜,这不是你的错。
但心里真的能毫无芥蒂吗?
不能的。
她也会多少怪罪四宫辉夜,怪罪四宫辉夜将危险带给了他。
她自己都做不到这么宽容大度,更不会去苛求别人做到。
雪乃是真正意义上严于律己,也严以待人。
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
来自四周的私心都被她看在眼里,这也是不断强化她自己的负罪感。
她不敢去见他,便是害怕他也这样说。
她实在害怕,哪怕神崎裕是以戏谑的口吻说:“你可把我害惨了。”
哪怕是戏谑,只是一个善意地调侃,一个小小的玩笑,她也不能接受。
所以刚刚神崎裕一回来,一见面,开口便是两清。
可这样的话语对雪乃来说,跟你可把我害惨了有什么区别吗?
神崎裕听着她哽咽的声线,看着她的泪眼婆娑,嘴角泛起一抹柔和。
他收起了玩味与懒散,正经道:“我很开心。”
开心?
雪乃呆滞地流露几分不解。
神崎裕露出她最喜欢的温柔一面,轻声道:“我很开心在你遭遇危险时,我能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