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眸,略有所思地打量着,暗自嘀咕:“这么早就睡觉了?”
将门关上,她的心情有点忐忑。
残留在客厅内的香味还弥漫,既有美食佳肴的芳香,也隐约可嗅到桐须真冬的气息。
她不知道桐须真冬有没有走。
甚至害怕自己会窥见更令自己无法容忍的“场景”。
但她只能按下躁动的思绪,慢慢地徘徊在客厅四周,踌躇而犹豫地想着要不要“打扰”他。
去而折返的雪之下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干,一走了之的是她,心生后悔的也是她。
她的处境跟桐须真冬极其相似。
既然桐须真冬能想明白,聪明的雪之下又怎么会“执迷不悟”呢?
连她刚刚负气地一走了之也是半怒半试探性的举动,她还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程度。
只是在家里躺了好一会也不见他的身影,雪之下便知晓自己的试探又一次遭到了失败。
唉~
雪之下跟真冬都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因为两女都对神崎裕有不可磨灭的“愧疚”感,哪怕闹得再厉害,最终都会屈服于内心对他的亏欠。
所以,两女都会恼怒于神崎裕的肆无忌惮,也对他的些许举动感到费解和不满。
可他根本无需道歉,也无需讨好。
两女自然会乖乖地被迫屈从现实,先一步低头。
恰是他的肆无忌惮,才让雪之下深感无奈,也深感无力。
她现在已经失去任何可以和他明面上对抗的资格了。
不管他采取什么态度,她都不得不受着,哪怕是再委屈,再不满,也只能藏着心里。
连自己负气一走了之,也要灰溜溜地折回来,还卑微地盼望他不要生气。
像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刻,在雪之下的人生中真是首次。
更令雪乃疲惫的是:像这样的时刻,在未来将会一次又一次地上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若说全是负担,全是烦躁到不可言喻,那倒未必。
一件事如果带来的全是痛苦与折磨,是没有人愿意一直做下去的。
它一定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有着超乎想象的“奖赏”。
唯有超乎想象的“丰厚结果”,才能驱使着人,令人宁愿背负着痛苦与煎熬,都咬牙不放弃地往前走。
所以用一半痛苦,一半快乐来形容才更恰当。
雪乃讨厌自己的低声下气,讨厌他的肆无忌惮,讨厌他的有恃无恐。
更不满屡屡主动求和,屡屡讨好的总是自己。
同样的,她却享受跟神崎裕相处的每一分一秒,仿佛像是要把之前失去的所有时间都全部弥补回来。
他会令她难堪与难受,却也会令她感到满足和快乐。
在不满积累到极致,终要忍不住想放弃之时,他会给一颗糖。
在自以为将要成功之时,他又会冷冷地隔绝她的心意。
如此反复,半死不活,让雪乃进退维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手段,雪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但看得清楚,却不代表能逃得开。
明知自己深陷于他的圈套之中,却一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非但没有,自己还要傻傻地配合他,令自己坠得更深。
这才是让雪之下真正感到无力的地方。
唯一值得让雪之下感到庆幸的,那就是不止有她一个人陷入他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毕竟有时候自己倒霉很惨,但看到别人跟自己一起倒霉,那心理顿时就平衡了许多。
更不必说那与自己一同倒霉的家伙,还是雪乃所一直都深深“记恨”的家伙。
所以当时的你,才会那么生气,那么反复无常吗?
姐姐。
雪之下抿起小嘴,心情复杂。
她还在踌躇,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走近一些,走到他的房门。
她怕自己打扰他的休息,更怕推开门,看到自己绝不愿看到的场景。
百般犹豫之下,她只能扭头看向沙发上的小白。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犹豫到要问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