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他说。

第三十九章：两次选择

进来的是一个老头，或者说，老大爷。

他没有穿动力甲，而是在白色的背心外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运动裤下穿着一双皮鞋，腰板挺得笔直，一只手垂在腰间，另一只手拎着一把大得离谱的左轮，那本来是要穿着动力甲用的，现在却被人类之躯握在了手中。

“找到你了。”

他走了进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站在原地，很平静的看着妮娜。

阿米娅把妮娜护在了身后，戒备的看着那个突然传入的不速之客：“你是谁？”

“一名普通的联邦军人。”大爷看像阿米娅，眉头皱了下：“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没有。”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大爷摇了摇头，心想可能是在某段旅程中见过类似的人。

“你……是联邦军人？是……”妮娜有些害怕的缩在阿米娅身后。

大爷点了点头：“嗯，就是你们现在一直在反抗的那个联邦。”

“外面的人……怎么了？”

“死了。”他指了指背后：“我这次是秘密行动，所以得保证行踪不能暴露，但我又不太擅长潜行，就干脆清空了场地……简单点说，现在这片区域就我们三个活人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阿米娅依旧保持着冷静，因为她知道，自己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死，而对方到现在都还没动手，而且还和两人交谈了起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阿米娅眯起了眼睛，手中十戒之上隐约闪过一抹紫色，试图读取面前大爷的思维，但却是一无所获，她面前就像是竖起了一堵巨墙，密不透风。

老大爷感知到了什么，挑了下眉。

心灵技术在联邦内部都因为其危险性而没有广泛应用和公开，这个偏远地区更不可能会有……会和‘他’有关吗？。

老大爷心里摇了摇头。

不，现在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联邦军人的第一优先级永远是完成任务，然后再考虑其他，除非现在有确切的消息表明她和指挥官有关，而且不能够动手或是有其他要求，否则任务该怎么进行就要怎么进行，不会因为怀疑而终止。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他看向妮娜：“那个遗迹是联邦军人遗留下来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联邦的财富，我来回收一下，但现在有一部分东西在那个女孩身上，所以我就过来了。”

阿米娅回头看向妮娜，后者微微点头：“是有一部分在我身上……”

“我们把东西给你就行了吗？”阿米娅问他。

“你身后那孩子恐怕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

阿米娅愣了下，转头看向妮娜，后者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表面皮肤开始蠕动，密密麻麻的微型器械在表面旋绕：“它……成了我的一部分，如果给出去的话，我会死。”

“不过其实就算你们同意了，我也不想让她把那东西交出来。”他摇了摇头：“灵能纳米集群，这玩意在强行剥离宿主后会有相当程度损毁，我可不想拿一堆破烂回去……所以我也不是很想动手，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和你们两个聊天……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想要什么？”

“那孩子和我回联邦一趟。”他指了指妮娜：“我需要完整的把样本带回去，然后把她交到某些人手里……”

“她会怎么样？”

“应该是配合研究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问题，毕竟我只是过来回收东西的，怎么处理不会归我管……不过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差了，谋杀，叛国，反人类……那孩子现在犯下的罪行已经足够枪毙二百八十七次了，现在和我回去至少有大概率是能活下去的……你说呢？”

她说？

阿米娅眉头跳了跳。

她说个锤子哦，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才刚刚和妮娜父母谈完外面就响起了枪声，响完之后又冒出一个不知道打哪来，说自己是联邦军人的老大爷……

她根本连联邦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吗？虽然在这边呆了一段时间了，但也只是一直在这边处理公务和文件，能接触到有关‘联邦’的讯息就是那些人嘴里宣扬着要打到的邪恶剥削者。

但经过和江城的学习，阿米娅肯定是不会听这种在发酵民意下蔓延出来的偏见形象，反倒是因为模拟题做太多，她都有点叛军PTSD了，整个人对叛军都充满着一股发自内心的不信任感。

但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遗迹她听说过，但也没怎么了解过，只知妮娜掌握着从里面带出来的一件武器，知道里面的资料给这里带来了很多变革，但她更多时间是在和江城学习以及处理社会政治问题，没时间去了解什么联邦，什么遗迹……

那是利奥波德负责的区域，而利奥波德本人则是在前几天被尼科尔弄死了，甚至她还掺了一手，因为那个帮尼科尔进行谋划的学生是在她这边被发现后送过去的。

所以其实阿米娅根本听不懂对面的大爷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背后的妮娜很害怕，对面来是想要某种东西，而那种东西在妮娜身上，给出去妮娜就会死……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阿米娅头都快大了，但又要装出一副‘我明白的，我都懂，我在和你好好谈’的样子来，不能让对面察觉到自己什么都不懂的真实情况。

而对面老大爷也先入为主的认为阿米娅这边应该清楚情况，压根就没怀疑她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就是正常对两人在进行劝降，毕竟他还是想完完整整的把那份样本带回去的，这样与第一手数据相对照，复原这份遗失科技的难度会小不少。

妮娜其实也大概清楚现在的局面，毕竟联邦那边还是对这边的教育事业有过一定的干涉，也提供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帮扶，所以在教育体系里的确是有关于联邦方面的知识的，大概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真放到联邦会发生什么……

而且她现在也很迷茫，迷茫的原因是外面那两声枪响，她的父母被面前的大爷杀害了，她很难过，但却不知为何有点如负释重，还有一部分对面前大爷的恐惧和恨意，恐惧他来自联邦，恨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些复杂的感情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恢复之后又因为性格原因导致懦弱和退缩占了上风，只敢缩在阿米娅身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次能直面父母都是因为阿米娅赋予她的那份勇气，而且还是长时间铺垫，压抑和积累造就的爆发，而现在面对联邦的来客，没有那份压抑中的爆发时，她又回归到了原本的性格，就连憎恨都要经过他人应许，更别说动手复仇了。

她只会听话，听别人的命令，别人叫她去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自己的感情都需要听从他人的调遣，没有自己选择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她紧紧抓着阿米娅，身体颤抖，等待着她的命令。

不管是把她交出去，还是攻击面前的大爷，只要阿米娅开口，她就会去做，不会有丝毫的反抗和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