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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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

藤乃侧躺在床上的身体偏向了一边,七实睡在她的身前,两只手紧握在了一起,呼吸声此起彼伏,除此之外这个夜晚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而藤乃便在这罂粟一般的梦境于回忆的夹缝之中缓缓地入睡。

……

火在燃烧着,那是从祭坛中心燃起的火焰,八根刑柱上绑着被铁链凿穿骨头的男人们,就如同耶稣受难时被一点一点地钉在十字架上一般的姿态,孱弱的身躯在挣扎着。那些受刑的人里,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但不管是拥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和经验,在这种可怖的祭祀之上也只能颤抖。

藤乃又回到了这里,这个幽暗的森林之中。七实抱着她的腰躲在她的身后,手指指向林中的某个生物,藤乃的眼睛不好,可一片模糊的世界之中好像只有那个东西的清晰的。这让她要比平时更快地发现了那怪物。

一个黑色的东西。不是树,是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就那么蹲坐在那儿,好像在等待什么,绳子似的胳膊蠕动着,伸展着……那个在树林里出现的,黑色的、有好多绳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树似的东西。它爬了上来,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动着爬了上来。

就像是拔地而起的巨象,重叠的嘴中撕扯着吼出了诡异的吼叫声,那声音像是人类的哀嚎,又像是别的什么。它从树林中站了出来,不像是从前的梦境。这怪物仿佛能够看到藤乃一样,它一开始移动着蹒跚的身体,可随后就狂奔了起来。

那速度根本来不及让藤乃躲开,就连魔眼也没有时间开启,藤乃立刻反身抱住了七实,想要往左右翻滚躲开,可那怪物没有留给她们机会,就在那布满了可憎的利齿的大嘴即将要吞没两人的时候,肉山一般魁梧的怪物从两人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也直到这个时候,森林中响起了一声女孩的哭喊。祭坛的火焰在燃烧着,血液即将注满祭台。就在这一刻,那好像是树,像是蛇,又像是别的什么动物的庞然大物朝着森林外冲了出去。

魔眼开启的瞬间,连带着千里眼的作用,藤乃看到了在森林当中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红色的衬衫,红色的半身裙,踩着红色高跟鞋和黑色丝袜的女孩。

七实扑在了藤乃的怀里,并没有哭泣,只是望着飞驰而去的怪物用满是委屈和失落的声音喊了一句模糊不清的:“爸爸”。

【我,被一直以来深深信赖着的父亲杀死了。】

脑海中仿佛有电流闪过,藤乃看了一眼七实的小脸蛋,看着这个穿着纯白色的长裙,有着赤红色的眼瞳和黑色长发的小姑娘。宫本七实,宫本七实。那站在森林当中的女孩不正是宫本七实吗?

她拉起七实的小手就朝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但是没有能够成功的迈出第一步,在这个梦境之中藤乃的活动范围好像就只有这么一点似得,她迈出脚步,下一秒踩进的却不是杂草丛和泥泞的土地,而是回廊。

七实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幽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仿佛她身边燃烧着烛火,下一秒,穿着红色衬衫和红色半身裙的女孩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的依靠着墙壁,手腕上的皮肤彰显出一种病态的白色。

随后声音便传到了藤乃的双耳——那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骨头的声音,利齿慢慢慢慢地撕碎骨头,将骨骼在口腔里磨碎,血沫翻滚着。

女孩推开了书房的门,柔弱的声音从她口中被说出。那是藤乃第一次听到七实的声音,长大后的七实。

“爸爸……?”

在柔弱的少女推开书房的门的那一刻,什么东西在进食的声音就变得更加嘈杂了,书房里很黑。藤乃看着少女伸出手来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黑暗的空间被灯光照亮——

——一瞬之间。

出现在面前的不是少女印象中那个显得博学的父亲——或者说待在椅子上的确实是他没有错。男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铜绿,那过度生长从而导致看上去像是犬齿的獠牙撕咬着自己的手臂,血肉和血管黏连在了铜绿色的脸皮上。那张脸的表情已经变得木讷不堪,鼻梁骨塌陷下去,耳朵也逐渐地收合,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可以称得上是“人”的怪物了,少女依靠着墙壁的肩膀在看到了这突兀而又可怖的景象之时就已经止不住地在颤抖着,纤细的小腿在打着颤。看着那双合成了一条缝隙的眼睛看着她,看着她,说出了最后一句:“来……”

那句话没能完全说出口,男人那过分肿胀的背部就已经不再能够支撑他维持坐姿了,他像是乌龟一样俯卧在了地上,平直的脊背开始逐渐的膨胀,隆起,几条细密的,蛇一般的触手从皮肉之中扎根而生。而男人的四肢也已经分辨不出了形状,它们在持续臌胀着,直到那五指变成了蹄子,那颗人类的头颅完全缩进了高高鼓起的身体之中,五官留下的缝隙被重新开合,化作了一张张塞满獠牙的嘴。

第186节 章十七 鼓声般的心跳

淡淡的烟味正在让沉溺已久的大脑缓缓地苏醒过来,桐也吐出一口烟,看着黑暗的森林之中,那火星一般的烟头便是唯一的光点。

月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黯淡下去了,黑山羊幼崽在树林之中站了起来,它摆动着自己的触手,粗壮的树木应声而倒。这个巨大的畜生践踏出了一条道路,那不规则的,扭曲的五张嘴在不同的频率下张合着。

香烟的烟头被桐也抵在了神子切的刀刃根部,顺着雪银色的亮光,燃烧着的香烟一路划向了刀口,在刀刃上留下了一刀长长的火痕。

寻常的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它们只会在被粗暴的摁在什么东西上面之后熄灭,然而有一股平和的魔力包裹住了它,卢恩的符文在刀刃上缓缓地写下。

桐也当然没时间去写那些东西,纵使斯卡哈被再次召唤,短暂的时间里他也不可能学会卢恩符文。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擅长使用卢恩符文的现代魔术师,苍崎橙子在这一方面的造诣甚至可以说是无人可以媲美。

那些看不见的符文就刻印在刀刃上。在刀刃的上方,没有直接写入金属之中,就像是漂浮在刀身周围的刻印。

这些卢恩的符文就像是极其易燃的柴草,只需要一丁点的火星便可制造出熊熊的大火。桐也滑动着刀身,燃烧着的烟头在划到刀刃顶端的时候被夺取了所有的火焰,他松开手掌,熄灭的香烟跌落在了地上。握着神子切的右手朝外猛地一转,一甩,沾染上了火星的卢恩符文被瞬间激活。

雪银色的刀刃上燃起了火,仅仅包裹住了刀刃的部分,火光将周围的森林缓缓照亮,同样也照亮了那怪物的脸。这下桐也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清它的外貌:那树桩一样粗壮的身体像是书中所描述的黑山羊幼崽一般呈类圆柱形,而是拱起的什么东西。在黑山羊幼崽仅仅挤压在一起的五张嘴外面,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印记,就像是强行把什么东西柔和在了身体上。

“啊……是的,是这样。”

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桐也喃喃自语。

莎布·尼古拉丝偶尔也会将虔诚的信徒进化成为祂的子嗣,也就是由人类之身转化为黑山羊幼崽的形态。不过这个过程更多时候是由被莎布·尼古拉丝指派的黑山羊幼崽吞食掉虔诚的信徒,并将他们的思考和记忆转化到黑山羊幼崽的脑中进行同化。

眼前的这只黑山羊幼崽显然便是那罕见的前一种情况,这也可以解释为何那栋宅邸的主人并没有出现在尸体之中——逃跑的情况更加不可能,召唤莎布·尼古拉丝的人类或者被莎布·尼古拉丝吞食,或者被传播福音之后陷入疯狂,最后被黑山羊幼崽所杀死。这混沌的畜生通常不会进食人类,只会处于兴趣使然而把他们吞下肚子品尝味道。

摆放在这里的事实已经说明的一切,造成这一切,并且致使莎布·尼古拉丝降临的便是眼前这个黑山羊幼崽,那栋洋房的主人,宫本七实的生父。

“不过——”

桐也猛地向左翻滚,躲开了那一击猛烈的冲撞,随后便有触手朝他甩了过来,他单手握刀往上斩击,淬火的刀刃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硬度,雪银色的刀刃带着火焰像是斩断树根或者是纸片一样切开了那条粗壮的触手。

黑山羊幼崽的皮肤并没有夸张地像是岩石般坚韧,那种触感更像是蛇,或者说柔软的树根,那些触手只是由于太过有力,太过粗壮而拥有了极大的破坏力。

桐也在这场战斗之中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他并非在同外神或是其他不可名状的存在作战,眼前的黑山羊幼崽是生物,即使是诞生于混沌之中,即使是那不可名状的外神的子嗣,那同样也是生物。

就连犹格·索托斯的生子都足以被猎犬撕咬致死,莎布·尼古拉丝所诞下的万千子嗣其中的一嗣又怎能打破那规则?

蟒蛇一般粗细的触手跌落在了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失去了平衡的黑山羊幼崽冲撞进了桐也身后的树林之中,余下的三只触手和水蛇一般的小触手好像吃痛一样,颤抖地胡乱挥舞着。

桐也的身体确实没有特别地锻炼过,仅仅是一个翻滚他的呼吸就变得杂乱了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迅速地爬起来。因为那只黑山羊幼崽起身很快,痛苦被一声长号阻碍了,那些无数蠕动着的细小触手合并在了一起,迅速地生长出了新的触手。而先前被桐也斩断的那根触手就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树干迅速萎缩了下来。

那四根要比它的身体长出许多倍的触手猛地拍打地面,跌撞而倒的身体一下就跃起了数米的高度,那四只粗壮的蹄子再一次践踏在了地面上,泥土塌陷了下去,地面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