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门扉，在无限的门扉背后，等着提问者的到来。”

“可是我已经穿过一个门了。”

“所以，你已经在犹格索托斯的第一扇门之内，在祂的知识之海中。物质的表象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欺骗，你无法从影子中得伟大之脑的全貌。”

突然间，强烈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六边形房间。

卓一凡抬头一看，竟然是一颗火球般的巨大恒星缓缓经过了头顶，熔岩般的纹路清晰地映照在瞳孔中，明明可以融化钢铁的炽热光线却如此和煦。

一瞬间，卓一凡终于知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一直以来摸索的宏伟墙壁，其实是一个个巨大的书柜，而那些紧密的缝隙，其实就是书与书之间的夹缝。

无数的书本在喃喃自语，将所有的知识强行塞入生物的脑中，并且让它们强行理解，比起知识，这更像是一群狩猎者。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文字在闪耀漂浮，不断变换成各种形式的语言，拆分、组合、转化，成为了新的知识。

这里不是巨人的房间，而是无尽空间与时间之主犹格o索托斯的图书馆，专门为了亿万个世界中的提问者所准备的知识囚笼。

克苏鲁神话中所描绘的外星人毕竟是上个世纪中下叶的外星人形象，画风可以说是有些落后了。我本来想魔改得更高科技一点，比如大脑收容器改成赛博化处理器，但这样一来又完全没了原著那种科技和野蛮结合的反差感，所以想想还是保留吧。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米o戈的问题

所谓的天花板，其实是一片璀璨的星河，好像旋涡一般转动着。

而米o戈们的基地也在阳光下暴露出来，那是一个机械化的蜂巢，修建在了巨大的书柜上，如同数百面的魔方，闪烁着魔法的灵光，在扫描着那些巨大的书籍。

实际上，这些书与其说是被阅读，倒不如说是在主动地诉说着什么，只要有人渴求，它就会将知识极为灵活地塞入任何生物脑中，使虫豸都能理解复杂晦涩的知识。

卓一凡突然想起了那只昆虫，它其实是这里的书虫才对，以啃食这些书为生，胃里才会出现那些纸浆。

不，那也可能是某个退化的智慧生物，永远迷茫而愚钝地徘徊在这个囚笼之中。

“我以为，这里会更加的大而化之，玄妙得不能用言语表达。”

切斯庭似乎有些不满，发霉橘子般的绿色脑袋嗡嗡作响：“万物归一者不会做出如此龌蹉之事，将简朴的知识包装成晦涩的乱码，那是一种欺诈！”

但是，过于廉价的知识未必是一件好事。

之所以叫这里知识囚笼而非知识的殿堂，就是是因为无尽的知识反而会让人迷失自我，最后走上彻底退化的道路。

比如那些无毛的野人。

他们原本是宇宙中某个奥术帝国的大奥术师，前来索求知识和力量，却因为太过贪婪地吸纳了太多太多的知识，导致灵魂的崩坏，成为了没有知性的猿猴。

“为什么他们会退化成野人？”

“因为他们恐惧这些知识。超越了伦理、信仰、常识的知识在不断地颠覆他的世界观，一次次摧毁又重建，仿佛将一团水晶般的灵魂不断敲碎又粘合，最终彻底失去了思考的可能，成为了懵懂的野人。但是……”

“但是？”

“但是连我们也不敢彻底肯定，那是否是因为他们将意识彻底升华到了更高的领域，才会无视肉体的蒙昧。那种永远混沌的姿态，或许正好符合黑暗的真谛。”

卓一凡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切斯庭继续说道：“我对你略知一二，陌生的神属。你的世界正在被原子黑暗的梦所侵蚀，不仅是邪神的化身将行走在天空、大地与海洋，连那些，甚至缔造出前所未有的现代神话。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让你思考——你们，做好面对宇宙中一切恶意和善意的准备了吗？”

卓一凡心中一动，这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十分深远，也似乎在阐述一个不可避免的未来。

人类史上有过数百次恢弘的远征史诗，小到原始时代的部落迁徙，大到西域西行的长途跋涉，甚至还有横跨世界的海航，但这些距离与宇宙的广博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也是那么的安全。

究竟该不该进行新一代的史诗远征，将人类的足迹播撒到星辰大海，这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也是一个伦理问题。

米o戈的提问其实还是照顾了卓一凡的理解能力，有时候大自然中根本不存在善意与恶意的分别。

就比如米o戈对低等种族的改造，以它们的观点来看，这是一种善意的恩赐，但在那些被改造的种族看来，这或许只是惨无人道的绑架和实验。

这还算是有迹可循的事情，如果是超新星爆炸、伽马射线风暴、陨石轰击、宇宙病毒甚至是邪神的戏弄那又该如何防备？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适应宇宙的航行，人类很可能会将自己改造成非人类，从生理意义上消灭人类这个旧的、落后的物种。

就犹如智人灭绝了尼安德特人，这是一种进步，但也是一种毁灭。

以前思考这个问题被视作吃饱了撑的，但是现在，或许迫在眉睫了。

卓一凡无言以对，他没有资格去代表人类回答这个问题，米o戈也并不是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这里并不仅仅只有米o戈和野人们，还有着其他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它们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中赶来这里，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的答案。

迷失在这个无限图书馆的他们生存了下来，被知识所摧毁的人退化成了黑夜中的怪物，还未被消磨求知欲的人们则组建成了一个个庞大完整的社会，例如米o戈，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图书馆文明。

如果有时间，卓一凡还真想见识一下这种奇妙的生态。

但是既然这么说，就代表没有时间了。

切斯庭突然说道：“不用担心，第一扇门本来就不是为了同样的神属准备的。图书馆的管理者很快就会到来，将汝等剔除，亦或者前往真正的万物归一者面前。”

卓一凡突然举起右手凌乱的文字：“等等， 你见过跟我一样的人吗？可能他头发眼睛颜色会跟我不一样，但应该都能看出是人类。”

切斯庭突然沉默了，他很缓慢地说着，似乎是在斟酌什么，也可能是在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