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根粗壮的树干缠绕在一起，不断蠕动翻涌，然后钻出了一颗黑色的山羊头颅。

黑羊屹立在大地之上，愤怒地对着月落咆哮。

咆哮的飓风将整个森林瞬间夷平，没有任何高过一米的树木可以保持直立。

无数隐藏寄居在森林中的怪物连一声诅咒也没有发出便在咆哮中化作了一个个黑红色的肉瘤，蠕动着滚向了巨大的黑羊，成为庞大血肉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面对巨大到看不见边缘的月之陨石，黑羊只是挥拳，一只更加巨大的拳头被挥了出去。

两个无比巨大的物体接近让引力的潮汐以光速扩散，大地仿佛一张纸一般脆弱地皱缩着，波动得比浪花还要汹涌。

地月之间明明有着四十万千米的遥远距离，这一刻的坠落却仿佛只是一颗玻璃珠从桌沿落地。

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没有半点悬念，庞大的月亮在这巨大无朋的魔爪面前如威化饼干一般酥脆，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便化作了碎片。

只是在一刹那间，所有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的声势又化为乌有，仿佛只是一场让人惊骇的噩梦。

连卓一凡都猛然惊觉自己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

是幻觉吗？

不，月落确实发生过，并且还在继续，没有结束。

月落的真正攻击根本不在于坠落，而是全部转化成了另一种强大的魔法。

周围黯淡下来，失去了月亮的森林无比漆黑。

一轮又一轮的月相突然浮现在卓一凡身边。

从圆到缺，再从缺到圆。

十二轮月相旋转着，不断缩小，最后全部涌入黑山羊的身躯。

以魔女漫长的历史为燃料，以月亮的坠落为引导所发出启示录级别魔法——无限转生o月相。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魔法，经常用于神秘学入门者认清自己的内心。

但从来没有人用如此庞大的魔力和仪式来运转这个魔法，将其提升到了启示录的级别。

黑山羊的黑暗身躯如沙丘般垮塌，消散，露出了卓一凡颤抖的身躯。

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在一瞬间宛如碎裂的镜子一般四分五裂，但又毫发无损。

再一抬头，一轮圆满的银月依旧挂在高空。

只有精疲力尽的魔女们依旧高举双手，无比紧张地凝视着魔法的结果。

卓一凡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却不敢确认。

身体内部陡然传来一声声尖锐的蜂鸣，好像连邪神的血肉都被惊醒。

他的身体开始了蠕动。

四肢，躯干，甚至后脑都鼓起了数个满是血管的肉瘤。

里面蠕动不休，时而浮现出手掌脚掌的形状，时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好像在孕育着什么。

孕育着什么呢？

肉瘤鼓起，增大，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继而手掌撑开肉瘤，好像蛞蝓一般艰难地钻了出来，露出了有些湿润娇嫩的身体。

那一颗颗头颅，拥有与卓一凡一模一样的面貌。

十二颗头颅，十二具完整的躯体，就这样宛如成熟的果实一般从卓一凡的身体上落下。

卓一凡好像一株夸张的珊瑚，难以置信地钻出了十二具同等大小的躯体。

十二个月相，就象征着十二种选择。

卓一凡原本被压抑的所有情感和欲望，在无限转生o月落的赋予下获得了新生。

女巫们终于发出了狂欢。

第284章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此刻的“我”

“哎呀呀，魔女，大魔婆，赫卡兰忒，月亮……真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大的亏了。”

骤然从身体中钻出这么多分裂体，卓一凡也感觉到有一些虚弱，有些懒洋洋地半跪在地上。

他看着周遭那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裂体，涌起一阵胃疼的感觉。

这些分裂体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周围的世界和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然而魔女们却无比亢奋。

“迎接吾王的诞生吧！”

魔女们在夜空之中翱翔，宛如利箭一般冲向卓一凡，无数魔法的灵光闪烁，几乎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

卓一凡一时间心烦意乱，不想正面与魔女们交锋，一掌拍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