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乏了。”
“真话呢?”
“···梅林,你真的很讨厌。”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被吾王讨厌哦,所以,想和大哥哥说真话吗?”
“本王只是···不想扰了大家兴致。虽说本王既可爱又受欢迎,这点儿自知之明本王还是有的,但终归是国王对吧,一直毫无自觉的待在那里的话,大家都会放不开。只限这个时候哦,不管是背着本王说坏话也好,或者抱怨不想工作之类的也罢,本王都会特别优待的不予问罪,没错,是难得的放纵时间。”
“哎呀呀,真是温柔的说法。不过以前也是这么干的,倒是真话没错。虽然只有一部分就是了。”
梅林嘻嘻一笑,猛地上前抓住亚瑟。
他可是花之魔术师,这么近的距离,认真起来怎么躲得掉。
只是···几乎没有的力道,却牢牢将亚瑟固定住。
“吾王,您没注意到吗?从刚才开始,您就不断自称本王本王的,这可不是您的习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不列颠最大的骗子连撒谎都不会了呢?”
005:来讲王的故事吧
梅林伸手搭在亚瑟肩上,却一改之前的态度,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或者说,如果真想要看亚瑟此刻的表情,在亚瑟如今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只需要使用千里眼就好。
“哎呀哎呀,果然是之前逼得太紧引起吾王反感了吗?虽然不那样闹腾依还是被讨厌就是了,这样想,大哥哥好伤心呢。”梅林笑着道:“不用对我掩饰哦,我是梦魔,不懂人类感情的梦魔。虽然不懂,但我毕竟以感情、梦境为食。”
简单点儿说,虽然梅林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对于人类因情绪变化产生的波动极为敏锐。
即便伪装的再完美,掩饰的再怎么好,见到亚瑟的一瞬间,梅林就能分辨出亚瑟的心境。
那是,悲伤与自责。
就算不刻意去肉眼观察,也能想象出亚瑟此刻的脸庞,估计早已经被哀伤所占据了吧。
“身为半梦魔的我,确实没资格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啦。但现在只有我来说,没办法,吾王多多体谅一下大哥哥的难处吧。吾王啊,我知道您在为什么而悲伤,虽然一直表现出非常残酷、残忍、冷血的模样,但你的善良和温柔,我都一直有注视哦。”
“···梅林,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很不适合安慰人,本王也不需要你的安慰。”
“又来啦,别扭的性格呢。”梅林头痛的挠了挠后脑,颇为无奈的说道:“否认也没关系,就当做是我的自言自语吧。稍微,讲讲某位王的故事吧。那是善良的王,其实很弱小,内心纤细而柔弱,容易受到外物影响。但是王很清楚——”
就用着独自讲故事一般的口吻,花之魔术师徐徐道来。
善良的王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并不适合作为国王的自己,或许是命运的愚弄吧,突然有一天必须成为国王,然后成为了国王。
王很清楚自己的缺陷,所以从一开始便将自己伪装的很好。理性、睿智、时而冷酷却永远威严神圣的姿态,有时也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偶尔耍耍小性子,发泄一下不满,任性一两回特地给自己的臣子造成麻烦。
但是王一直在心中这样说道:既然选择站在了舞台上,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抛弃恐惧,坚定前行,道路只有一条。所以,哪怕不被人理解,前方不存在任何希望,身后紧随着臣民,作为领路者的自己,决不能停下脚步。
于是,王穿上了不可视的坚固甲胄,大步前行。
啊,他是正确的,给所有人带来了欢笑与幸福,让臣民们过上了以前无法想象的生活,实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乌托邦。
然而在成就这份奇迹的过程中,王很清楚,其中必不可少一些残酷手段。
于是,王亲手降下灾祸。
给予不臣者饥饿,给予叛逆者死亡,给予异族支配,给予来犯者败北。
将一切‘不幸’肃清,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光明。
那份光辉实在过于璀璨耀眼,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光明来临前的那段黑暗。
唯有王没有忘却黑暗时感受到的恐惧与潮湿,牢牢记在心里,作为警省,作为鞭策,孤身负重前行。
身后的臣子们,仰望着王的光辉,享受着王分享的温暖。
可是谁也没能理解,王的内心满怀悲伤且不断累积。
王如此说道:没有关系,所作所为皆为正确,至少结果是美好的。所以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行动能带来完美的果实,无论心中的悲叹亦或前方等待自己的苦难,都能微笑应对。
于是,王脸上浮现出了比以往更加阳光的笑容,仿佛在欺骗他人,又好似在欺骗自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王建造的‘乌托邦’还太脆弱。那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玩意,怎么可能一直存在嘛,为了延续现在的美好,国家必须发展,不断的发展,发展到将一切威胁因素远远甩到身后看不见的高度。
王一直都做的很好,保持人类之身,牢记初心不变,将国家拉到了令所有人都只能惊叹的高度。
然而,‘完美’不能一直都完美,世间没有永远盛开的花朵,也没有永远不会出错的人。
终于有一天,王的强运到此为止,命运再一次降临。
但王依旧努力做到了最好。
王,没错错误,却看见了自己一直以来实行的正确所带来的无数死亡。
终于,王的内心崩溃了,他坏掉了。
“呐,吾王,您觉得这个故事如何?”梅林轻笑着问道。
“简直烂透了。”亚瑟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您又是从几时起,产生了想要解脱的念头呢?”
“······”
事到如今,继续掩饰已毫无意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