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的每个人都告诉他根本不记得楚子航，绘梨衣也好，芬格尔也好，认识的人都告诉路明非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现在，路明非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他也知道找上沐风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卡塞尔如今和掌世科技的关系有多紧张，再加上这个人的确是……不像个人。

可路明非只能找上他了，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沐风是个牛逼的家伙。一个牛逼的家伙，或许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啊。”沐风挑了挑眉，在路明非满怀希望的表情中说出了一个让他绝望的名字。

“阿卜杜拉?阿巴斯会长，优秀的屠龙者，屠杀龙王耶梦加得的男人。”

路明非的表情瞬间非常的精彩，从错愕变成了失望，再然后就是一阵自我怀疑般的样子。

沐风逐渐能够理解为什么大人总喜欢逗小孩子了，这种看他们表情极端变化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愉悦。

“当然，在他之前的前任会长我也认识。”沐风愉悦的笑着

“他的名字叫――楚子航。”

路明非的表情再一次变得格外精彩，从绝望变得惊愕，然后是无边的惊喜！

“你还记得师兄？！”路明非一把抓住了沐风的手显得激动无比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全世界独一只的超级珍稀保护动物，像是一只在冰上屹立的冷酷犀牛，在冰上一个人寂寞无聊的徘徊，突然之间看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样。

虽然这个同类对自己不一定友好，而且非常邪恶，但同类就是同类，这样的欢喜足矣让一个悲伤的世界被填满。

“上杉小姐，言叶好久没见过你了。”沐风抽回了手，并没有着急和路明非说什么，只是看着旁边的绘梨衣微笑道

绘梨衣轻轻的点了点小脑袋，虽然不怎么涉及人情世故也更加不会察言观色，但她还是明白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的。

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顺带还拖走了在那里对沐风办公室里收藏的一款宋代皇室的瓷器上下其手的芬格尔。

“在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要不要看一个有趣的东西？”

沐风带着愉悦笑容将一个投影的终端丢给了路明非，后者接过终端，草草的扫视了一眼，随后脸上满是错愕。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上面是路明非的资料，以满分成绩考上仕兰中学，学校的明星人物，带领校队赢得国全国联赛亚军，虽然是同学但都被人叫做路师兄，漂亮的小天女还叫他明非师兄……

“这就是你啊。”沐风玩味的笑道

奥丁抹去楚子航靠的是简单的记忆和思绪的控制，可他的言灵的确在因果的方向做过了手脚――他将有关楚子航的部分因，嫁在了路明非这个果上。

所以不光是记忆操控，路明非的过去真的就做过这些事，除了他自己每个人都清楚他做过这些事。就像奥丁将另外部分楚子航的因嫁到了阿巴斯这个果上，只不过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

只不过这种掌握命运的能力并非随心所欲，因为十五岁的楚子航进入过奥丁的尼伯龙根，所以在他二十一岁再一次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时，他才能直接裁断他这一段的命运。

命运发端于兀尔德,被丈量于贝露丹迪之手,最终必然被裁割于诗蔻迪的剪刀下，掌控命运是龙族之中弑杀了至亲登顶王座的终极存在才能做到的，他们已经从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变成了近似于‘管理员’般的存在。

事实上就连最后路明非也不能算是杀死了奥丁，他只是将奥丁从寄宿的楚子航的身上‘剥离’下来了而已。

记忆中的世界进一步崩塌，一切全都错了，路明非摁着太阳穴，血管在疯狂的跳动，似乎什么东西要突破血管跳出来。

他忽然想起那个刘邦和项羽见到秦始皇车驾后，其实项羽也说了一句话，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那个人，我可以取代他”。

他真的取代楚子航了，就像通过游戏修改工具把那个本该只会说“大侠您买点什么兵器啊”的NPC换成了主角，主角光环罩着，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沿路见的美女都收入后宫。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沐风在撒谎，联系了所有人一起，然后不知道什么地方藏着一个摄像头，在他崩溃的时候一群人跳出来大笑着说这是整蛊。

虽然很糗，但路明非却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反正他也已经糗惯了，再丢一次人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这是整蛊的可能性太低了，毕竟自己的小怪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欺骗自己的，所以，这可能真的就是现实。

楚子航被抹去了，而关于他的过去被自己冒充，而关于他的现在则被那个阿巴斯所顶替。

看着呆若木鸡的路明非，沐风笑着拍了拍手。

“当整个世界都不正常的时候，你的正常就是最不正常。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变得不正常，要么找回你的正常。”

“你知道些什么吗？”路明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看着沐风

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这个危险的男人知道师兄的存在了，所以就算再怎么觉得这是个危险人物，他现在都是路明非最亲近的人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魔鬼呢？”

沐风轻描淡写的话，却如雷电般击中了路明非。他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惊恐的看着沐风

路鸣泽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最大的秘密，虽然他从未将之视作自己的‘底牌’还是什么，但他的确不愿意这件事被第二个人知道。

“其实如果你把他召唤出来询问真相，他也会向你再要四分之一的命。”沐风平淡的说着让路明非汗毛直竖的话题

“当然这不是重点，事情真正的重点在于真相的价值。四分之一条小命，约等于一个复苏的白银祭司的秘密。哦对了，他应该还会再给你一个机会吧。”

“以这么一个完美的生命活在过去，甚至永远活在美好的世界中。而再也不会有人给你打开那扇门的机会。”

沐风知道他说的话路鸣泽一定听得见，或许他现在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把自己的台词全都给抢走的混蛋！

“……如果那扇门不打开的话，师姐会怎么样？”

路明非沉默良久，再度开口时发涩的声音还是说出了心底淡化但却仍然关心的那个人。

沐风无奈而不屑的摇了摇头，说实话他鄙夷舔狗，尤其是舔自己大嫂的这种。不过路明非也并不是那么不堪，毕竟陈墨瞳算是他人生中的白月光。

那一天无论是谁只要推开门把他从窘境中拯救出来，不管是哪一个，就算是芬格尔这厮都能做路明非的白月光。

毕竟那不仅仅代表着将一个男孩从人生最低谷中拯救出来，更意味着打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新世界的引路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