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选择了降临这颗星球……以一个辅助者的身份。

但就算是这样，这些在短寿和环境摧残之下艰难求生的惧亡者依旧将他认作了神灵。

托尼这次，默认了这种称呼。

这并不是什么趁火打劫，这只是对于一群在折磨中苦苦挣扎的脆弱生命的一点安慰罢了。

在身坠如地狱般的现实时，岂能要求脆弱的生命不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幻想之上？

托尼在这颗星球上呆了三百年。

经历了十六代的惧亡者，他亲眼见证了本来的封建王朝在他的帮助下繁衍生息，建立更高的文明与技术，并向整个恒星系扩散他们的统治。

他在第一百年之后便又离开了惧亡者的世界，因为他们已经度过了生命最脆弱的开端，便不需要神灵的存在了。

然而，事实却还是没有按照托尼预想中的执行。

在见证了宇宙之后，惧亡者心中的怨毒和不甘丝毫没有减弱，甚至因为眼界的扩张而变得更加执着了。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想尽办法延长自己的生命。

他们……一无所获。

就像奥瑞克斯所说，惧亡者短寿的根源不是环境也不是基因，而是他们制造的根源在经过量子维度的时候便被‘深渊’辐射了。

他们是与正面宇宙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存在，是不应该存在于这光明世界中的反面者。

于是，内战爆发了。

疯狂的战争几乎将惧亡者的文明摧毁，而在数个世界的消亡之后，一个人找上了托尼。

他深入了母星的海洋，在最底层找到了静静观察一切的托尼·斯塔克。

他欢喜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万机之神，并执着的认为它能够解决他们种族身上的问题。

是的，托尼有办法。

他向这个年轻人列举出了夺魂之王奥瑞克斯的故事，并且告诉了他们短寿的根源不是这个宇宙的技术所能解决的。

托尼甚至表示他能够帮助他们引导出体内的‘虫’，并且再一次的走上奥瑞克斯的道路。

但……年轻人拒绝了。

他们的历史和传说，流传数百代的故事让他们执着的憎恶那些黑暗之神，厌恶那些拓张的血肉。

他们不愿意接受如此可悲憎恶的长生，不愿意投入那令他们无限憎恶的黑暗与血肉。

他们拒绝了长生之路，而托尼……他拿出了第二个备案。

就像他说的，他没办法帮助这些惧亡者延长他们的寿命。短寿的根源是诅咒，是深渊，是源于他们对着物质世界的格格不入。

能够拯救他们的也唯有那来自深渊的事物，而托尼拥有的……是深渊的智慧。

穿过那无尽的量子维度，在恐怖的萨格勒布的辐射之下托尼怎么不可能受到影响？

他这被拘束在钢铁和机械之中的灵魂便是这影响，而那深入脑海之中黑暗的‘知识’更是一种馈赠。

唯有这黑暗的知识才能拯救绝望的生命，但那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托尼也不知道。

他将选择摆在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而他的回答也十分的直白。

他接受这个选择。

他与他的王朝，他的族人选择接受万机之神的馈赠。成为这黑暗技术下的实验品，成为迈向永生道路的第一个牺牲者。

于是，托尼执行了这个技术。

这个技术的名字叫——活体金属转换技术。

……

评判一个生命存在的基础是什么？

是智慧？是思维？是记忆？还是灵魂？

若是这一切都能模仿，若是这一切都真实到无法察觉是真是假，那么关于生命存在与否的论证又是否具有意义？

‘托尼’静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漆黑金属的骷髅身躯，这具为那个年轻的惧亡者打造的躯体。

在接受托尼恩泽之下，这个年轻人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他希望将自己的一切，与万机之神融合。

这个充满了自我牺牲精神，也充满了野望的惧亡者打着的是什么主意？或许是为了族群的牺牲，或许只是自不量力的想要夺取托尼的一切。

托尼答应了他。

这是第一具身体，用那黑暗知识造就的活体金属打造，混合那以常理所难以理解的知识提炼出的金属。

他将灵魂和记忆，智慧与一切都投入了这身躯之中。

这不是简单的制造一个机器人然后转移意识，而是真正的……种族的转变。

那么，他究竟是杀死了这个人然后制造了一个有他灵魂和智慧的金属？还是真的转变了他的存在？

托尼不知道……

即便拥有着足以计算恒星的算力，拥有千万岁月积累的知识和技术，但这种追究本源的哲学问题，又怎能做出答案来呢？

不过，那并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