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歌同意了东乡“来家里和自己下棋”的提议,所以东乡就真的直接就过来了,简直是判若两人似的大胆。
讲道理,一个高中女生——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漂亮令人垂涎的高中女生,非常主动的去一个有年轻男人在的陌生人的家,这与其说是大胆不如说是无谋了。
但看似胆小的东乡就是这么做了。在打了通电话,和大概是她母亲的对象有些激烈的诉说了一通之后,她就急不可待的收拾好了棋盘,跟随罗真和爱歌一起回来了。
这都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和爱歌下棋。这份狂热的执念罗真是理解到了,只是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他还是稍微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而且为什么非要是爱歌呢?
“东乡,冰的和热的你想喝哪个?”
“啊……那么就热的。”
罗真先生应声应许,将微波炉叮了一下的豆浆送到东乡面前。看着她低头致谢后双手捧着杯子,用品茶似的动作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即便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保持着挺直的脊背和肩膀,体现出不可思议的纤细感和挺拔感。肩膀虽不宽阔但却玲珑有致,细长的四肢虽不结实但却优美健康,真的是从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美少女。
东乡的一举一动都能透露出十足的家教。虽然感觉上应该不是所谓的大小姐,但父母想必在教育上很用心吧……所以罗真就更无法理解了,这么一个完美教育典范的孩子为什么对下棋狂热到这地步呢。
“东乡,如果有冒犯到你的话我先道歉,不过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和爱歌下棋吗?正因为我是她哥哥所以我要说,那丫头不是人类范畴的,恐怕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没法赢过她的哦?”
“……是的。虽然只下了一盘,但我也有这种感觉。所有的棋手,哪怕是龙王或者名人,都和爱歌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吧。”
东乡沉稳的放下杯子,表情不再像之前输棋的时候那么柔弱无助,而是已经有所觉悟的帅气的表情。
爱歌不是人类的级别也是当然的,因为她根本不是在“下棋”,只是在“破解”棋类运动这个零和游戏而已。
不止是将棋,哪怕是国际象棋和围棋,对爱歌来说一切没有运气成分的智力游戏都和1+1的算术题没有任何本质区别,是非常无聊又无意义的东西。
虽然这些棋类运动因为分歧太多,即便是如今的人工智能AI也还没有到达瞬间演算完毕的程度,但爱歌是能的。对身为根源皇女的她来说,玩这种游戏要下“错的一手”比下对还要难,完全是本能的就知道正确答案了。
东乡当然不知道爱歌的本质。但她也以她职业的水准,明白了爱歌看到的东西和正常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并在这个基础上,她认真的、又像是带着点负罪感的说道:“我知道爱歌酱是个惊人的天才……对她来说,这种“游戏”应该非常无聊,没有任何趣味也说不定……但是,我喜欢将棋,想要成为职业棋手,想要下的更好……所以,我想要和爱歌酱下。”
“……是因为和她下能够提高你的棋力吗?”
“是的。这是非常利己主义的、非常不要脸的想法我也明白……但是爱歌酱的存在实在是太宝贵了。只要能和她下棋、能和她进行“研究”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拜托了……!”
东乡郑重的、带着巨大心理压力的朝着罗真低下了头,简直像是负荆请罪的罪人似的。
在之后东乡详细解释了,所谓的“研究”也是将棋术语,指的是选手之间自发组建起来的,讨论“这个局面该如何破解”的这种“定迹”的研究会。
就好像爱歌拥有无限的计算力,所以光看一眼就破解了将棋这个游戏本身一样,棋类运动说到底是一个有着明确答案的博弈游戏,是有着“最优必胜法”的。
千百年来,所有的棋类运动选手都在尽可能的探索最优手,由此就创造出了众多的“定迹”——也就是所谓的,“到了这个局面就应该这么下”的最优解规定。
据东乡所说,现代的棋类运动,无论是国际象棋还是围棋还是将棋,几乎都是“研究”的对决。因为千百年来人类已经积累的众多不同局面的研究,因此掌握更多“定迹”的人理所当然的就会取得优势……也就是说,只要记住越多的“最优解”,棋手就越能领导局面。
“定迹”的记忆是一个极其漫长又枯燥的过程。除非有过目不忘的绝世天赋,否则人是很难记住每一个“定迹”正确的变化的。那就只能通过几千、几万次的复局,让潜意识和肌肉记忆直接记住局面,将众多的“定迹”刻进DNA里才行。
“——所以,能够毫不犹豫下出最优解的爱歌是无敌的。如果她真的知道所有局面的最优解的话,将棋……不对,所有棋类运动就都没有存在意义了吧。说到底下棋也只是一种“游戏”,如果有了完美的攻略法,这个游戏也没有游玩的必要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想和爱歌下。我想学习她的最优解,想将她的东西偷学成我的东西。”
“……不用特地把自己说成坏人也没事哦,东乡。和下棋厉害的人学习,模仿对方的下法让自己也变得精进,这种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是、是的……对不起……”
罗真淡然的喝着豆浆,让刚刚充满觉悟承认自己罪恶感的东乡马上又变得窘迫起来,有些脸红的抿紧薄薄的嘴唇。
因为爱歌本身对下棋毫无兴趣,所以在这个规矩的女孩子看来,强行让爱歌陪同自己练习,就单纯只是她单方面受益,会感觉到罪恶感吧。
——但要罗真说的话,单纯是她想多了。
而且牵扯到最优解什么的,定迹什么的,还说棋类运动这种游戏本身被破解什么的……就算不用这么复杂的说法,简单点来说就是“想和下棋厉害的人下,进而提高自己”而已。
这当中既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什么需要有罪恶感的地方。不如说罗真还非常佩服她……因为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在惨败中学习这种事情的,特别是越自视甚高的人,越难以忍受这种自尊心崩塌的感觉。
“而且说到底啊,就算真的这个游戏的最优解全都被公开出来了,真的就不会再有人下棋了吗?”
“……诶?这是……”
因为罗真理所当然的提问,东乡也一时傻眼的眨着眼睛。
爱歌就像是一台能够无脑下出最优手的超级AI。虽然她非常的无敌,而且完全不会犯错,但对这个游戏本身毫无兴趣。
那么,如果有两个她的话,两个无脑下最优解的超级AI互相下棋,和两个会犯错、会思考,有着自己个性和下法的选手下棋,哪边更有趣?
“人是很闲的动物啊。就算有最完美的最优解,但单纯只是程序化的话就没有意思了。虽然实际上不止是棋类运动,各种游戏和运动都是人类尽可能接近完美的过程,但这种“接近”的过程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因为看上去很有趣吧?人类可是光看熊猫睡觉就能看一整天的生物哦。就算下不过完美的AI,只要自己下的开心了不就行了。”
“……是!谢谢您,罗真哥……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爱歌的帮助,继续精进的……!”
“不用不用,所以说太客套了啦。我什么都没做,愿意和你下棋的也是爱歌自己嘛。”
自家身边的女子高中生都是一个比一个想法帅气的人。罗真先生也很满足的笑着,光是看着这些JK们努力的身影就感觉很爽快了。
虽然爱歌好像是为了“积攒分数”才把东乡拐回来的,但对罗真来说倒有了意外之喜。
就算排除东乡那超规格级别的美少女程度,光看到年轻的女孩子努力的样子,他就已经感觉赚回本了。
一想到之后东乡还会经常来家里和爱歌开研究会,光是这样罗真先生的笑容就停不下来了……
“……好吵,让人没法睡觉了。”
“——啊?对、对不起!”
这个时候,有某个睡觉睡到晚饭时间的丫头才一脸不高兴的走出了卧室,那双猫主子一样不亲近人的眼睛跐溜的瞪了罗真一眼。
那当然是这个家里目前除了爱歌外唯一的无业游民,每天都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猫主子生活,同时也和猫主子一样,每天让罗真先生摸摸肉球就会心满意足的送上食物的两仪式小姐。
不过今天的式小姐好像比平时还要不高兴三分。大概是看到房间里又多了个陌生的女人,她有些烦躁的皱着眉头,和服下的赤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粗暴的坐到了罗真先生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