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怕只是一时的,成功压制住了提亚马特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战果。这能够提振人们的信心,给人以战斗的勇气,这就是神话的意义。
——但心情可以激昂,脑袋可必须要清醒。
吉尔伽美什冷静的眺望着提亚马特脚边的战场,对身边摸鱼的梦魔说道:“梅林,去让魁札尔和牛若丸退出战场,那两个已经不行了。”
“我去传个话倒是可以,但她们大概不会听我话哦?”
“愚蠢!要是死在那里的画面被人看到了,那才是真的拖了后腿!活着本身才有意义,别无意义的热血上头去送死——而且,这边可还有一个见不得死人的家伙。”
“哈哈哈~,说的一点都没错。好,那么大哥哥我就跑一趟吧。”
梅林这一贯的轻佻,在这种时候反倒让人有些安心。
在花瓣的一阵飘散后,梅林的身体转眼间就从原地消失了。
独自站在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王眺望着昏暗的天空。
在魁札尔形成的太阳消失之后,天幕就被铺满大地的黑泥映照的颜色所覆盖了。
这浑浊的颜色无论如何都令人不快。无论这是不是提亚马特本人的审美,最起码吉尔伽美什绝不接受这种无聊的景色。
“所以,接下去就是时间的赛跑了啊……真是的,那个男人。竟然让本王来当拖延时间的垫场角色,妄尊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嗯?”
在金闪闪大王一如既往的自言自语时,他的眼角仿佛闪过一丝明亮的青绿色,令他的视线本能的追逐了过去。
在稍微晃神了一瞬后,那骄傲的嘴角重新勾起弧度,忍俊不禁的哄笑起来:“哼哼哼……哼哈哈哈哈~!不这样可不行啊!……对神明(父母)的叛逆,这已经是刻进吾等血脉中的基因了啊,吾友。”
人理的发展,总是避免不了残酷的竞争和反逆。
君父也好,师母也好,天地也好。
能尊、能敬、能爱,这都是人之善。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给人自己设立的框架。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无法两立的一天,人却又能舍弃这种善。以大义、以未来、以自我为名,将这些框架踩在脚下。
这是无可辩驳的人之恶,却也是人类区别于野兽的地方。
这是刻在灵魂根本的指向性。是人之所以为人,不能放弃思考的根源。
有的贤人会为人之恶所思、所苦,试图寻觅超脱这一切的方法,达成自我和万物的和解,而这也同样是人之指向性。
所以只要不放弃思考就好。为自身的恶所思,为自身的善所思,去叛逆什么,去保卫什么。又为了什么而牺牲,为了什么而奉献……人就是在不断思索这一切的过程中,走到这一步的。
“好好看着吧,提亚马特。这就是你又恨又爱的幼子,挣脱怀抱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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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札尔姐、牛若丸,你们快点走!还有安娜——啊不对,美杜莎!别逞强哦!”
“呵呵……随你喜欢的名字叫也可以哦。偶尔有一个叫我安娜的人,这感觉也不错。”
保持着戈尔贡那巨大外形的美杜莎美艳的笑着,虽然身体已经遍体鳞伤了,但眼神还很清明。
消耗过度的魁札尔和牛若丸都交给瞬移过来的梅林带到后方休息了,她们已经干得非常好了。
重创了提亚马特变成翅膀的双角,让即将飞起来的她重新坠落回地面。这个功绩实在非常漂亮。
而能够完成这个壮举,在这过程中一直拉扯着提亚马特、让她无法脱离地面的美杜莎也是巨大的功臣。
拜其所赐,她的身体也已经遍体鳞伤了。能够用自己的肉身和母神角力的人,在整个乌鲁克也只有她了。
但接下去就看怎么办了……剩下还保有战力的一行人警惕的望着匍匐在地的提亚马特,审视着接下去该用什么行动“【AAAAAA——】”
““——有大量的拉赫姆反应产生了!数量是两千、四千——在八千以上!然后生成的方位是……竟然是提亚马特的脚下!?””
“诶?——骗人!?”
在罗曼的大喊之中,立香一行人将视线投向提亚马特……就看到从她那深深坠入地底深处的双脚之中,汩汩的冒出了众多的黑泥!
从黑泥中不断有身体还很扭曲的畸形拉赫姆不断产生,让监控着这一反应的罗曼急迫的大喊:““是这么回事啊!黑泥就等同于提亚马特的细胞液,所以它繁殖的根源并不是印度洋,而是提亚马特本身!提亚马特是能随时随地从自己的身体中产出这种环境的!到刚才为止都因为魁札尔的热量压制所以刚产生一点就蒸发了,但现在已经无法压制了!””
“好不容易烧掉了那么一大片,竟然一下子又会变回去了吗……前辈请后退一点!黑泥要淹过来了!”
包括玛修在内,所有人都理解这个场面有多么棘手。
而在黑泥的规模逐渐扩散之后,因自身重力而被大地捕获的提亚马特重新恢复了自由,那巨大的身体缓缓站起,重新用双腿站在了大地上。
而且,仿佛是响应着认真起来的提亚马特似的,新生成的这近一万的拉赫姆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依照个体四处乱飞……而是组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团一样集体行动着!
无数的黑块组成了数个锥体,用原始又野蛮的撞击方式轰隆轰隆的不断朝着立香她们敲击过来!
“立香!”
“御主!”
但可气的是原始的偏偏又是最有效的。赶来保护立香的秦良玉和巴御前都被这数量的暴力一下击飞,狼狈的落在了远处。
然后,在玛修即将被拉赫姆团撞上的时候,及时赶到的美杜莎将自己巨大的蛇尾盘起、硬生生挡住了一发撞击!
“哼……!虽然一个个都是杂鱼,但聚集在一起果然也很重——玛修!快带着立香逃!”
“——是!但是请您也绝对不要勉强,安娜酱!”
“叫安娜虽然可以,但加‘酱’也还是……不过玛修就算特例吧。”
实际还是很内向很害羞的美杜莎大姐姐吧嗒吧嗒眨着眼,顺手用蛇发放出的激光大肆清剿拉赫姆……但还有越来越多的集体意识拉赫姆从黑泥中诞生,凭她一个人的速度还是不够。
“……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中出现的一串飞机云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时还有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