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尼古拉认为这其实是正常现象,和青年就去维多利亚读书的银灰不同,身为圣女,初雪接触的知识全部都是礼仪方面的那块,时不时还要被常藤院那群糟老头恶意的批评,怎么可能会懂这些,这个少女,尼古拉断定内心或许比任何人都纯真,就和雪一样,纯白无瑕。
仅是,这在尼古拉的认知里,是不合理的。
为什么不合理,即为初雪的内心再怎么的纯白无瑕,那两大家族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坑脏,威逼初雪成为圣女,这最初的用意正是想要初雪的命,但奈何初雪挺过仪式,后面还要崖心染上矿石病,反正就是不断的恶心银灰,要银灰家破人亡,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真当银灰是圣人?尼古拉觉得这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当银灰重返谢拉格的当天,尼古拉清楚银灰就注定忘记不掉父母的血仇,要说以命偿命,那两个家族的族长去死就行,结果还又为难银灰的两个妹妹,这不是作孽是什么,不识好歹,死有余辜。
所以,尼古拉心想着,他真要帮助银灰,物质往往是不够的,他加速银灰修路的进度,通过初雪抑制两个家族想要动崖心的想法,可真正能决定局势的还是初雪,假设角峰是银灰的盾,讯使是银灰的剑,但真正能让银灰成功完美的斩杀敌人,只有初雪,没有其他,崖心都不到。
因此,尼古拉明白他只有一个办法,要初雪‘长大’,要这个白色的雪染上世俗的灰尘,真正认清这泰拉世界的黑暗,认清这泰拉世界的人性无拘无束以后到底有多么的坑脏!
银灰做不到的,就由他来代替银灰做到!
谁叫,他看重银灰呢?
比谁都看重。
“…回陛下,初雪想着,是谢拉格地处偏僻,所以才没有乌萨斯的许多东西。”
于是,过的半晌,初雪犹豫许久才轻声的给出答案,第一次有考虑过这道问题,曾经从来没有人问过她。
“非也,初雪。”
迎来尼古拉轻摇下头的回应。
“你可知雷姆必拓?其实和你们谢拉格一样四面环山,交通不便但矿产资源丰富,甚至比较下地理环境,雷姆必拓远比谢拉格的地势还要险峻,他们不仅要防止天灾,本地的环境还不适合种植,但发展到如今采矿业最为发达的国家,因此地处偏僻并不是一个地区能落后的因素。”
直白的用事实否决初雪的想法,令初雪少见的不知应说什么合适,小巧的眼帘一抖一抖的不知在想什么。
心理也很紧张,不想要尼古拉认为她‘笨’,平常初雪知晓她在谢拉格时就一直被那些长老喊‘笨’,说她这不行那不行,但她不认为自己‘笨’,所以把圣女的一切都学的精益求精,可这道问题,真的把初雪突然的给愣住,她根本想不出一答案,是她从来没涉及过的领域。
要是尼古拉就自此以后轻视她,她又该怎么办呢?要是谢拉格的人会因她被送回谢拉格感到失望,她身为圣女那岂不是严重失职吗?
神明的要求,她又该怎么做到呢?
她难道…真的很‘笨’吗?
不知不觉,白皙的玉手轻轻的攥成一团,初雪泯住自己有形的唇瓣,凸显几分慌张和焦急。
“很想知道答案吗?初雪?”
随后,没有要初雪太过的为难,尼古拉轻笑道。
“还请陛下告知初雪。”初雪急忙的回着,没有波动的灰尘的双眸蓦然有神几分。
“那正是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理所当然发觉到初雪眼神的变化,尼古拉很是开心的答道,道出初雪想要的答案。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人是如此,国也是如此,越是安稳的地方,它表面上越是有利,其实正是它的局限,让它失去危机感,同样失去成长的机会。"
接连所阐述的一语则是一步一步的冲击着初雪的心头,令首次听到这般发言的初雪不由得聚精会神起来,全神贯注的听着尼古拉的讲解,看着尼古拉的目光未有一刻偏离。
“谢拉格为什么现在安稳但落后于时代,蕾姆必拓为什么生活在恶劣环境里但保证国富民安,这正是这道理的精髓,一个国家想发展壮大,它必须要有着危机意识,知道怎样才能保证自己国家能安稳的发展,只有这样,国家才会进步,同样带动着国家的人民走向世界的前列。”
“而在这其中,领导者才是最为重要的~”
进而说到这里,尼古拉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正所谓国家是一个整体,一层一层分工明确,同时在这集体顶端的那个人,比方说朕这一类人就是领导者,要想让一个地方富裕,领导者就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决策来带动国家富强,领导的不作为,就能让一个国家彻底的不作为,这就是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
暗中讽刺银灰的那作为政敌的两大家族一顿,嘲笑着两大家族的无能。
顷刻之间,初雪微微睁大眼睛,悟出一些什么。
“可是,陛下,那要是一个国家的领导者不作为,那这个国家怎么办呢?”
继而,出于圣女的职责,初雪还是忍不住的问出这道问题,真的觉得尼古拉讲的有道理,想要尼古拉解开她接连的困惑,也发现尼古拉没有认为她笨,是很有耐心的在跟她讲着,初雪深有体会。
“这时候,就当然需要变革者~”
紧接着,尼古拉毫不犹豫的阐述道。
“领导者的无能,就证明着它不配领导这个国家,这时,就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代替这个领导者重新引领一个整体的发展,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这个国家被时代淘汰,越来的越落后,直到有一天再也有心无力的被毗邻的大国吞并,或是成为傀儡,命运永远的被他国掌握。”
同时正是尼古拉想要跟初雪说的内容,要初雪能够明白一些基本的国家的道理。
“可是,初雪,就像是一个人站在高位一样,无论着他适不适合,出于利益的角度,他不可能会下台,这点同适用在领导者和变革者的身上,为的‘领导’这一唯一的地位,他们会相互拼杀,相互拼搏,想尽各种的方法,直到有一方胜出为止。”
以及一些世俗的道理。
“你也许不敢相信,可就是这样,试想一下,你手上有一颗糖果,它很甜,你很喜欢,但突然有一个人,它能创造出两颗糖果,它会把其中的一颗糖果和别人分享,但唯独没你的份,而那个条件是你必须牺牲你手中的那颗糖果,初雪,你说,你会犹豫吗?”
令耳闻的初雪当场呆愣在原地,被尼古拉的言语给震惊,发自心底的震撼。
以至于初雪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一些谢拉格的事情,若是现在占据着三大议会权利的史瑞芬和达拉瑞的族长是‘领导者’,那让谢拉格逐渐改变的‘背叛’她的哥哥是不是正是‘变革者’,很有可能她的哥哥正和这两个族长正在相互着拼杀,相互着拼搏,按照尼古拉所讲的,不正是这样的吗?
那她,又是什么呢?
她在这其中,又算是什么呢?
是单纯的圣女,又或是别的什么呢?
不经意间,缓缓的低下头,初雪浑身一颤,想要停止住自己的思考,可就是无法停止,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离谱,这一刻,初雪的心绪猝然无比的复杂,尼古拉的话仿佛就是打开初雪心中的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般,让初雪的思想杂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