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了钱，掀开垂帘出门，去乘扶梯下楼。

站上扶梯之后，师父开始低头思索。

刚才在热水池子里骚扰他的那个似乎脑袋瓜子有问题的干瘪老头，随口唱的奇怪小调，那调调无功先生很熟悉。

那是扶摇宗传递隐秘消息的时候，会使用的暗号。

无功先生是真没想到，安插在牧马关这里的眼睛，竟然是那个干瘪的老疯子。

实际上，扶摇宗的情报网络，各地的具体负责人是谁，无功先生自己都不清楚，他也是从自己师父那里接手了这个情报网络，知道使用它的办法，但扶摇宗的规矩是，不去认识每一个眼睛和耳朵，知道有他们的存在，有事吩咐就行了。

无功先生以前也质疑过这种模式，因为这样一来扶摇宗对情报网的控制力是不够的。但无功先生的师父说的是，扶摇宗只是和眼睛还有耳朵们合作，并非从属与主宰的关系，虽然扶摇宗每年都必须为此付出一大笔开销，也不能把自己当那些情报人员的主人。

所以，刚才那个老疯子靠过来的时候，师父的第一反应是远离他。

但那老疯子直接在澡堂子里唱开了，他唱的那几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隔壁的云中城里出了些事情，他们不再接待拜访的客人；出事的人是云中城的“二姐”，那位“二姐”从云中城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云中城对此非常重视。

无功先生抬手扶着扶梯的扶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之所以要来摸云楼泡澡，其实是释放约定的信号——召集牧马关的“眼睛和耳朵”，希望获取一些情报。

那个疯老头来赴约了，而且一来就给无功先生抛出了一条劲爆的消息。

云中城出事了。

虽然师父还不知道“二姐”是什么人，但是结合此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关外的谢家，果然是有问题的，他们这一趟，没有白来。

扶梯在下行，师父在思索，既然云中城现在闭门谢客了，那他们此前上摸云楼三楼发的拜帖，估计不会有回音了。

如果还想去调查谢家，应该怎么做？

师父正想着，扶梯下到了一楼，他提起脚迈步，准备走下扶梯。

突然鼻端闻见了一股幽幽的馨香，背后有轻微的声响。

师父回头一瞧，就见一个身着浴袍的美丽少女，三步并两步，飞也似地从扶梯上边跑了下来。

而最让师父惊艳的是，这个皮肤白皙，眼睛蔚蓝的少女，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

师父一愣神的当口，金发少女跃下扶梯，撒脚丫子就往摸云楼外跑。

丝滑柔顺的长发从师父脸上甩过，他闻见了好闻的味道。

“冒失的小姑娘。”师父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走出摸云楼。

站在摸云楼门外的台阶上，师父伸手扶着脖子，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扫视了几眼，暗暗地希望找见刚才那金发美丽少女的踪影。

可惜黄昏街道上人群疏落，却不见了那个穿着浴袍的金发少女。

师父下了摸云楼，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地朝着福来客栈走回去。

他刚走没一会儿。

从牧马关城中四面八方就有不少人聚集到了摸云楼的门口。

最先从摸云楼上下来的一个黑衣人道：“二姐刚刚来过摸云楼，但被她跑了！”

“往哪儿跑了？”

“不清楚。”

“找！发动城里所有人，务必在她离开牧马关前找到她！”

=== 第213章 目标丢失 ===

天色渐暗，街市上的各家店铺门口已经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

无功先生敞着领子，吹着晚风，行走在街边。

七月的风是微暖的，牧马关的风有着青草的清香。

这城中的街市，也是繁华热闹。用过晚饭的各族居民，均做清凉的消暑打扮，手里抓着各色扇子，在街市上游荡。

无功先生对这样充满“人气”的地方，还是很喜欢的。南冥山门人常年呆在山上，不见君谷纵然清幽，难免少了人气，这让南冥山的门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出尘气息，可生而为人，出尘脱俗，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无功先生十指交叉，枕在脑后，他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街市上的热闹。

突然旁边有一伙儿身着同样制式的黑衣人匆匆跑过，然后在前头的街口散开，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看那伙人个个都腰间略鼓起，显然是藏着家伙的，且他们步伐轻捷，全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不过黑衣人们消失得很快，师父也没看出啥来，就感觉他们似乎很着急。

尽管有浴池那个疯老头做眼线，可无功先生对牧马关的详细江湖势力也不是很了解，刚才过去的黑衣人，他就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无功先生虽然热心，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愿意去管的。

他收回心思，没去理会，而是散着步回了福来客栈。

柳依依还在大堂的角落里坐着跟云不亭闲聊。

瞧见师父回来，她朝门口招了招手。

“师父，刚才有人过来送了封信，我打开看了，是谢家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