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空沉默半晌，摇头抿了一口热酒，无奈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突然就想到了。”

她也许有些醉了，微醺时脑袋会晕乎乎的，但这时候思维反而最活跃，也最容易胡思乱想，突然间，少女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雪乃，你醉了吗？”

“醉了？”雪乃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杯酒，笑道：“谁知道呢？惠，你醉了吗？”

“唔……我也不知道哦，只是脑袋有些晕，这种感觉反而很舒服。”

等惠说完，雪乃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而另一侧的惠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空了的酒壶，有些不舍的小小抿了一口。已经没有了，最后小半杯要省着点。

酒这个东西很奇怪，不像饮料，它越喝越上瘾，越喝越觉得不够。

惠脑袋晕晕的，闪亮的瞳孔也愈发水润，还带着一丝氤氲与朦胧。

“是啊，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

北原空突然向后一伸手，积雪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递到心间，这冰火两重天的触感有着极大的反差，就像当时无尽的绝望和现在梦幻般的幸福一样，太极端了。

“很残忍，真的很残忍。”北原空抓起了一把白雪放在眼前，看着它被热气慢慢融化。

“所有人都是当着我的面离开，每个人都在向我道别。其实我当时已经崩溃了，就在我以为我疯了的时候，白灵的声音救了我。”

“她打赢了。”雪乃微微一笑。

“嗯，她打赢了。”北原空叹了口气，“但很可惜，她也没能活到最后。”

“最后一次战斗很激烈吧。”惠语气带着一丝歉意，轻声说道：“我没能参与呢，如果我能参与，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惠已经做的够多了，如果没有你，我们甚至没资格参与最后的战斗。”

北原空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掌心还未融化的白雪让少女一个激灵，表情也带着一丝嗔怪。

“话说，我真的瞎了，你们……”

他话没说完便突然一怔，自嘲般摇了摇头，“有些醉了，无视这个问题。”

怎么可以对她们问出这种问题呢？果然也有些醉了吧。

可让北原空没想到的是，肩膀上突然有了一丝重量，雪乃竟然将自己的脑袋靠了过来。

虽然单独相处时她会很坦然，但有惠在场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亲密举动，所以就算坐在她们中间，也很出格的没伸手骚扰。

玩笑是玩笑，但不能太过分，即便她们相互认可，但女孩子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她们还没习惯。

可下一秒，让他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雪乃张开嘴，轻声呢喃出的一句话，却让北原空突然怔住了。

“雪乃……”

突然间，他感觉胸口有些堵得慌，眼睛也变得有些涩。

刚才脑子一热就问出来了，这其实是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网上有个段子，一个女生问自己的男朋友抛出了送命题。

‘如果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道：‘如果我眼睛看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女生几乎脱口而出，很自豪的回应道：‘当然是照顾你一辈子啦！’

而面对这个回答，男人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起来，他轻声说道：‘我妈说，她会把自己的眼角膜给我。’

雪乃将脑袋靠了过来，轻声说道：“如果你再也乄看不见了，我会把我的眼睛给你。”

北原空微微低头，喃喃道：“把你的眼睛给我……”

眼睛给我吗？如果不是她这句话，自己差点都忘记那个多少年前的段子了。

雪乃也顺势抬头与他对视，却微微一笑，“但只给一只。”

“为什么……又只给一只呢？”

这时，左边肩膀也微微一沉，惠轻轻的靠了过来，“因为全部给了前辈学姐就看不见了，学姐看不见，前辈就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学姐不想让你永远为她操劳哦。”

她微微一顿，轻声说道：“其实我也可以给哦，学姐给左眼，我就给你右眼……这样前辈的眼睛就彻底恢复了。”

“你们……干嘛啊。”

北原空深吸一口气，“你们知道我刚才是嘴快了，话话没经过大脑就问出来了吧，没必要这么认真的回答啊，故意的？”

“嗯，故意的。”雪乃老老实实的点头，“你既然能说快，不是潜意识期待我说一些好听的话吗？所以我说给你听了，感动吗？”

“原来是故意这么说的啊？感动个屁！”

“虽然是故意说漂亮话，但内容的确是认真的。”

“哎？”

雪乃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可爱又调皮的笑容，“不过呢有个前提，我希望北原喵能再喵一下给我听。”

“嗯，我也是。”

惠用脸蛋蹭了蹭北原空的肩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嘟囔道：“我也很好奇哦，前辈学猫叫会不会很可爱。”

“喵喵喵，可以了吧。”

北原空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雪乃你果然是气氛杀手吧，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惠，你也是，不要再和雪乃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