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巡逻，诵读咒文，聆听布道。潜入繁殖教派后的两天里，马卡龙和克瑞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作为新入教的信徒，他们的所有工作都被安排好了，极少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即便偶尔有休息的时候，也被严格限定了活动范围，不得进入高等信徒的区域。在机械性的工作中，马卡龙和克瑞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伪装，同时暗中探索者村中的据点。自19日潜入这里，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两人始终在努力搜寻着辉之主信徒的线索。克瑞期在给其他邪教徒发放食物的时候，会进入村庄中央，可以借机观察里面的村民。马卡龙则有时候会被分配到清扫邪教徒住所的工作，得以窥见那些密集的窝棚里面的情况.在简陋的住所中，他见到了数十名落魄的身影。这些人都是曾经居住在乌木村的村民.他们的衣着肮脏破碎，头发纠结，露出的手臂干瘪得仿佛枯木。马卡龙曾数次试图和这些村民交谈，但始终没找到机会。克瑞斯在发放食物的时，也尝试过接触，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面对那些流民，他们不能吐露过多的信息。 这不仅仅是因为周边邪教徒的监视，更关键的是，他们也无法确定那些流民的身份。在乌木村的流民中，有些是辉之主的信徒，但也有人已经投靠到邪的信1仰0中。如果不幸被这些人察觉到，向上级打了报告，潜入任务就彻底失败了。重重阻碍让搜索的进展非常缓慢。马卡龙和克瑞斯连续寻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一名辉之主的信徒。这天傍晚，在聆听过“大吃语”的解读后， 两人获得了短暂的自由行动时间.在村落中央被许可的活动范围，马卡龙盯 着那些路过的流民，抓紧时间寻找起来。他看到，每一名流民都向偻着身体，双脚带着脚镣，脚上的铁环还标有白色的编号.这些流民都是被繁殖教派囚禁的某种“实验品”.根据入教两天的见闻，马卡龙大致了解到了相关的事情。乌木村原本有三百人左右，算是-个中等规模的流民聚居地。但是经过了角溃和异变的灾难，加上邪教徒的残，这里的流民如今只剩下一百出头，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减少。在邪教残暴的统治和疾病的折磨下，流民们虚弱不堪，看起来随时会倒下。不论是孩童，青年， 还是老人，每个人的眼中都看不到任何来，只有绝望和麻木。被那些凄惨的人群包围着，马卡龙和克瑞斯有时都会忘记表演，被沉重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回过，他们只能咬紧牙关，加快搜索。”我这边也没有收获。傍晚的休息快结束时，克瑞斯摇摇头，带来的仍然是让人失望的结果。闻言，马卡龙有些消沉地垂下眼睛。眼看着潜入繁殖教派的第二天已经快要过去，搜索仍然没有进展，两人都啡常焦急.晚上剩下的时间要聆听布道和观摩仪式，他们今天已经没有机会继续行动了。下一步的搜索，只能耐心地等到明天再去执行。不甘心地望了望身后的流民，马卡龙轻叹一声， 准备返回低等 信徒的居住区.这个时候，-个身影来到了他和克瑞斯面前。色紧张地走到两人前方数米处，那人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来。马卡龙看到，那是-名乌木村的流民男子.他大约二十多岁，有一头绯红色的卷发，深陷的眼睛中目光疲惫，却透露出一股微弱的生命力。来回看看马卡龙和克瑞斯的面孔，那名青年嘴唇动了几下，用微弱地声音问道:“两位大人，请问，你们看到天边的那个光团了吗?顺着流民的手指，克瑞斯望向东方， 只看见发黑的夜空。但她随即便反应过来。“光团.. ..难道你是交换过眼，双方都露出激动的色。用力点点头，红发的青年接着转过身，向后挥了挥手臂。在他的招呼下，又有两个身影靠近过来。其中一个，是有着同样绯红色头发的少女;另一个是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有着褐色的头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

确认四下无人，红发年轻人来到一颗不起眼的枯树后方，小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道格拉斯，这是我妹妹露娜。” 说着，他把旁边的少女也拉了过来。

“我叫威尔。”紧张地看着马卡龙， 蓝眼睛的小男孩接着说道。三人报上名字后，马卡龙和克瑞斯对视了片刻。这三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和其他流民1们明显不同，并不显得木讷而钝，精也相对镇定一些。“就是你们发出了求救?”马卡龙低声问道。红发男子连忙点点头。是的， 是的。我们都是辉之主的信徒。” 名叫道格拉斯的青年说道.“我，我们一直在寻找同胞，几个月以前就发出了求救， 但始终没有回应.我们还以为....语无伦次地说着，道格拉斯显得很激动，甚至难以继续组织语言。停顿了几秒，他才终于稳定住情绪，发出哽咽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可终于找到你们了...

相互确认过身份后，道格拉斯深呼吸了几次，双手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在他身后，红发的少女露娜和小男孩威尔也目光闪烁，为遇到辉教的信徒欣喜不已.虽然情绪激动，但三位流民并没有太多时间和马卡龙接触.向后看看，道格拉斯加快语速:“两位大人， 我们还要去工作，不能和你们交流太久。我只想告诉您，确实还有些辉之主的信徒在等待帮助。请，请您一定要将我们救出去。”男孩威尔也恳求着.“我会的。“马卡龙肯定地说道。“时间紧张，就长

话短说。 你们有多少人?”从三位信徒口中，马卡龙和克瑞斯大致了解了乌木村流民的情况。村中一百多位村民都在巢溃中彼拯救过，原本全是辉之主的信徒。但被繁殖教派控制后，很多人受到狂乱侵蚀和病痛折磨，渐渐放弃了信仰0， - 些人为了活命甚至开始改信邪。目前村子里剩余的辉之主信徒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且情况堪忧。“既然如此，就先不要把我们的身份还漏给其他人，好吗?”了解过状况后，马卡龙向三位 信徒说道。出于保险起见，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尤其是在很多流民还可能会投靠邪教的情况下，就更得做好保密工

作了。“我们明白，”道格拉斯点点头.

"在这以后，我们很快就会想办法。” 马卡龙接着保证道，’我们会尽快带所有信徒逃 离这座村子。他这么说，本是想让那三位流民安下心来。但听到这话，对面的三人都拼命地摇头，表情恐慌。"不，大人，请您务必别这么做!”道格拉斯连忙伸出两只手。“我，我们现在还不能立刻离开这座村子.”为什么?”克瑞斯问道.“我们被染上了诅咒。”迟疑了一阵子，红发女孩露娜才艰难地开口道.“如果随便离开这座村子.. ...我们都会死掉的。

125 顺从的人偶

告别了三位流民，再次叮嘱他们不要将辉教信徒潜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后，马卡龙和克瑞斯转身离开了枯树。思考着刚才了解的情况，两个人色都很凝重。马卡龙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潜入救援的任务。 但乌木村的真实状况，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复杂.据道格拉斯所说，这里的流民们多数都被染上了某种“诅咒”受到诅咒的人，身体会被不明的生物寄宿，彼一点点抽干养分。 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不但肉体会逐渐衰弱，精也会变得错乱而脆弱。被诅咒缠身的人若是产生了反抗意图，或是试图逃离据点很快就会被寄宿在体内的东西杀死。这个过程慢则一天，快则数小时.凡是试图逃走的那些流民，都无一例外地因此惨死。这便是村民们将其视为“诅咒”的原因.回到低等信徒的居住区，马卡龙在深夜将这一情况传达给了安塔里莫.“仅靠目前的信息，很难判断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它可能是一种寄生于人体的混沌种族，可能是某种寄宿系咒术，也可能是实验制造的异变生物。” 安塔里莫分忻道.

顿了顿，最高祭司接着说道:“所以， 之手大人，我真的不建议您继续:“我明白了。我们会继续调查诅咒的成因。”不顾安塔里莫的劝阻，马卡龙结束了虚空中的联络。他还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接触到了受困于此的信徒，而且还对他们做出了保证，他当然不能就此离开放弃。只要还有一名信徒在这里，就该去拯救他们-这是马卡龙当初做出的承诺。从铺着茅草的床铺上坐起来，马卡龙快速思考着。 想要调查出诅咒的真相，最好从那些邪教徒入手。据一名执行祭司所说，明天村子里会有一个繁殖教派的特别仪式，好像叫做“恶子孵化”.那也许会是一个机会。望着黑暗中的墙壁，马卡龙开始在心中制定计划。

秋次月22日早晨，新入教的两人照例被安排出去进行清扫和取水的工作。在村子东边的土壁内部，有一条小河横穿而过，乌木村的水源基本都是从这里取得的.河流上游是取水的地方，下游则有一条水渠被引到到村内， 用来给清扫和洗涤的工作供水。用木桶取好水后，马卡龙和克瑞斯在返程的途中看到成排流民跪在水渠旁。他们每人脚踝上都拴着沉重的铁链，身旁放着一只盛满衣袍的木箱，以及一些简单的清洗工具。繁殖教派的信徒因为过于奔放的生活作风，每天都会产生大量脏乱的衣物。这些衣物当然不会由那些信徒们自己清洗，于是便交给被奴役的流民。看见那些流民们机械地清洗衣袍的动作，和他们死气沉沉的脸庞，马卡龙心情格外复杂。正如昨天那位名叫道格拉斯的信徒所说，乌木村的大多 数流民们都丧失了原有的信仰.他们被邪教徒奴役，被诅咒寄生， 慢慢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在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的苦难折磨下，多数流民们都失去了自我。他们不再有反抗意识，只知道忍村和服从，就像半死不活的人偶。马卡龙看到，那些人们脸上基本只剩下木讷和死心。对于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行，他们默默忍受: 对于同伴巴遇的苦难，他们视而不见。在水渠旁边，有一位老人正在清洗的衣袍被一名邪教徒挑起， 粗暴地丢到一-边; 旁边几名邪教徒则对那老人拳脚相加，将他洗净的衣物踢翻到水渠中。面对这幅景象，旁边的流民 们都无动于衷。听到那些踢打叫喊的声音，很多流民甚至连头也不抬，脸上始终保持着死水般的平静和麻木。只有一个幼小的身影受到了触动，一脸不忍地看着老人挨打，但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马卡龙注意到，那正是他们昨天遇到的信徒，那名叫做威尔的小男孩。几名邪教徒走远后，马卡龙拎着水桶悄悄来到了威尔身后。发现是他靠近过来，威尔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颓丧地重下头去.望着不远处被暴力虐待的老人，小男孩眼中噙着泪水。“那是我爷爷，他本来没做错什么。”但是那些邪教徒却总说他在污染他们的衣服。他们嫌他动作太慢，却还逼迫他去清洗。我爷爷没有办法反抗他

“两位大人，你们可以去帮帮他吗?指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小男孩用港蓝的眼睛恳切地望着马卡龙。看看周围，马卡龙没发现其他邪教徒。于是1也便和克瑞斯拎起木桶，装作视察走向不远处的老人。这时老人刚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正在拾起散落的袍子和内衣。他看起来七十多岁，和小男孩-样有一 -双蓝眼睛， 稀稀落落的头发灰白而干枯。破烂不堪的布袍下，他的身体枯瘦得仿佛干柴，体表长满了肿块般的鼓包。- 只粗糙的木头镯子戴在他左手上，因为手臂过于干瘦，那镯子甚至都快要挂不住了。在脚踝拴着的脚镣上，用白色涂料写着这位老人的编号，和他的名字“塔夫“拾起几件掉落的袍子，马卡龙来到老人面前。近距离观察着他，看着布袍下那副近乎畸形的身体，他总觉得这名老者身上有一种微妙的异常感，让人觉得很不协调.

抬头看到马卡龙，名叫塔夫的老人则缩了一下脖子，连忙将身体低伏在地。”谢谢您谢谢您大人。“我犯了错误， -定会努力改正的- .我不会再将这些衣物污染了以为是繁殖教派的信徒来检查，塔夫连忙加快了动作，将剩下的衣物捡起来。因为刚才受到

的踢打，他的手臂和脸颊受了伤，但仍然不敢有丝毫总慢，- 边低头道歉- -边半跪着把手伸向地上的长袍。

终于将所有衣物装回木箱，老人想要站起，却身子-歪差点跌倒，手中的木箱和里面的衣服都摔在地上。见他虚弱的样子，克瑞斯于心不忍， 扶起那只木箱递到他面前。得到意外的帮助，名叫塔夫的老人却更慌张了，再次跪伏在地上:“大人，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会用劳动加倍补偿的一个劲地道着歉，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仍试图清洗那些衣物。但他的动作已经很勉强了，显然使不出什么力气。“老人家，你受伤了， 先别处理这些工作了。”马卡龙担心他的伤势， 于是劝说道.听到这话，塔夫误会了他的意思，身子一僵，更加卖力地清洗起来。“大人，我还能工作。我知道刚才那两位大人对我的教训，是在激励我。“能为教派出力，能作为伟大的大的仆，我非常荣幸. ..我会将两位大人的教导铭记在心，不再犯下同样的误..一边说着，老人强打 起精，一股股黄褐色的液 体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淌下，他却浑然不觉。目睹了塔夫的一言-行，马卡龙无言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该感到悲哀，还是愤怒。老人明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但他似乎发自内心地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罪孽，自己就该接受惩罚。在邪教徒的支配下，他全失去了反抗意识，只是不断地顺从着暴行，顺从着统治者的理念，甚至归顺于邪教的信仰周边那些机械的工作着的流民们也是如此。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和控制，他们都渐渐将服从变成本能， 成为了只会对邪教徒卑躬屈脖的人偶.看看周围无动于衷的流民，又看看埋头工作的老人，马卡龙握紧了拳头。发现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克瑞斯伸手阻拦， 用力摇了摇头。不远处，几名巡逻的邪教徒开始走过来， 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见状，马卡龙叹息一声。他们无法继续停留，只好扭头离开了老人。两人走后，塔夫跪伏在地上继续搓动着衣物。面对靠近过来的邪教徒，他嘴中仍然念念有词，不停用虚弱的声音说着道歉的话语。

126 恶之脓

目送着马卡龙和克瑞斯的背影远去，褐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男孩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 丝失落。到头来，就算是辉教的大人们也无法改变塔夫的处境。两人走后，他仍然得成繁重的工作， 继续受到邪教徒的责难。威尔记得，他的爷 爷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塔夫原来是一个温和、 开朗、乐观的老人。他总带着淡然的微笑，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从容地处理，时不时会开个小玩笑。在威尔最早的记忆里，他的童 年是和爷爷-起度过的。那时候村子又破又穷，祖孙两人的生活却无拘无束。他们会在荒芜的原野中漫无目的地远足，寻找药草为生病的村民熬利汤药，甚至摘不异变的野花装点破旧的木头房子。但自从那些邪教徒们来后，- 切都被摧毁了。繁殖教派用土壁和铁栅栏把村子封锁起来，像驯养家畜-样囚禁着村民，在人们的身上拴上沉重的铁链，种下致的“诅咒”。乌木村本来就苦不堪言的流民们，因为暴力和疾病的折磨纷纷屈服。越来越多的人变得麻木，怯弱，为了生存放弃了所有尊严，只剩下奴生。原本乐观坚强的塔夫，也在高压统治下选择了低头，逐渐变成了今天这幅卑微顺从的模样。看见老人吃力工作的样子，威尔痛罟地咬紧嘴唇。他很想上去搭把手，但他自己也被严格管控着，没有行动的自由。一直到上午的工作结束，流民们D才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威尔赶忙跑上前去，搀扶住他的爷爷。“你受伤了。看到塔夫的胳博裂开一道口子，皮肤上的鼓包还在淌出黄褐色的汁水，威尔眉头紧蹙。爷爷，跟我去河边清洗一 下伤口吧。” 扶住老人，威尔想带着他处理胳博上的伤势，顺便在小河附近休息一阵

但塔夫连忙挣扎着抽出手臂，摇了摇头:威尔，大人们不允许我们到河边去， 你不记得了吗?"那里是禁区，是我们不能涉足的地方。这是大人们的命令，我们一-定要服从。“一手抓着威尔的肩膀，老人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而且最近有传言，河边出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据说有恶之脓在那里出现，还有一些人的尸体被啃食了..额额巍巍地摇晃着手掌，塔夫试图用 -些传言阻止他的孙子前去河边。看到老人畏缩的样子，威尔垂下头，只好扶着他来到附近的枯树下，舀起浑浊的水流为他清洗伤口.

午休时分，听了祭司讲道的马卡龙来到村子中心，领取了属于他的食物。分配下来的午餐，是-块陈旧的黑面包和一碗混杂着野草与异变植物的菜汤。相比那些流民的板菜，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伙食了。马卡龙之前路过了给流民发放食物的窝相， 看到大锅里翻滚的尽是一 些糊状的残羹剩饭。即便如此，流民们对那些东西都甘之如台.经过那地方的时候，他还偶然碰到了红头发的女孩露娜。那名少女信徒笑嘻嘻地向他打了招呼，井围给他半个干瘪的苹果。

望着那块已经快变成果干的水果，马卡龙略带愧疚地把它和其他食物一起装进袋子里。虽然很对不起露娜，但这些食物他都得悄悄处理掉。和克瑞斯在一座废弃的木屋会合后， 两人把袋子里的食物和水统统倒入坑中。潜入乌木村的这几天里，那些邪教徒们提供的食物和水他们一口都没碰过，全靠依丝献祭的补给品支撑着，繁殖教派的邪教徒本来就擅长寄宿系和物质系的咒术，轻易就能在食物中下毒，或者埋下感染源。作为实施着残暴统治的组织，马卡龙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用特殊手段控制信徒。更何况，村中还肆虐着来源未知的“诅咒”，他们就更得万分小心了。关于对“诅咒”的调查，马卡龙已经制定了一个计划。这天傍晚，繁殖教派会在村子中央的庙举办“恶子孵化“ 的仪式。

届时，大部分教派的高层人员都会参加，周围的各个房间中基本没有人。超着这个机会，也许就可以溜进那些邪教徒们的木屋，寻找有关诅咒的线索。

看见马卡龙准备将那半个苹果一并丢掉， 克瑞斯阻止了他。“这么宝贵的物资，怎么能够浪费呢，之手大人。”向他眨眨眼睛，妖精拿起干瘪的水果，明显又产生了什么歪主意。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马卡龙亲眼看着克瑞斯用半颗脱水的苹果和两块硌牙的面包，与一位邪教徒达成了“肮脏的交易”

虽然身陷邪教据点，颜值趺落到谷底，但克瑞斯在坑蒙拐骗方面的技能还是保持着超高的水准。通过交易，她与那名邪教徒交换了下午的工作。 这样一来， 两人就能在下午清扫庙周边的房屋，趁机调查里面的状况午休过后，马卡龙和克瑞斯抓紧时间， 很快带着扫帚和木桶来到了村子中央.他们首先对周边的建筑分布大致调查了一番。这地方几座保存好的木屋，都是属于执行祭司和大祭司的房间，还有疑似储藏室和实验室的地方。以马卡龙和克瑞斯低等信徒的身份，本是全不被允许进入那里的。但在邪教仪式开始以后，那些祭司们都进入了庙，只留下几名不太灵光的信徒看门，也没多少人会留意附近有谁进出。傍晚时分，马卡龙拎着水桶，以打扫房间为借口进入了木屋。克瑞斯则在外面放风.在庙后排那些房屋中，他着重搜查了祭司们的房间。经过半个小时

的排查，他并没有得到收获。这时候庙中的气氛已经愈加躁动，人们都开始兴奋起来。马卡龙担心仪式会提前结，打算加快动作。 不幸的是，在他准备着重调查的那间实验室外，还看守着两名门卫

“我去把他们引开，”见状，克瑞斯主动说道。

“用美色引诱。听到这话，又看看克瑞斯那张惊悚的脸，马卡龙目瞪口呆。然而，让他更加震惊的是，那妖精还真凭借这张毁容级别的脸蛋成功引开了两名信徒。

也不知道她是绞尽脑汁用了什么骗术才做到这点的。马卡龙连忙拿着清扫工具进入实验室，在里面搜查起来。一片昏暗中，他看到成排的皮质书籍放在书架上，玻璃耀里面装着干枯的样本。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不知是木雕还是石像的工艺品，黑压压地挤成一排。不经意地抬头，马卡龙撇了撇那些“工艺品”的模样，顿时汗毛倒立。原来那根本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雕像。它们都是人类的尸体!因为过于干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养分，那些死尸甚至失去了人形，这也让马卡龙-时没能认清它们]的真面目。重新审视过后，他发现墙 上的尸体都像是风干的状态，皮肤发灰， 贴在骨头上，体表还有一个个鼓包破裂后留下的空声那些尸体的样子，就好像曾经被什么东西填满， 随后又被抽空了一样，干巴巴的肉体中几乎不剩一 点养分.“之手大人，我这边拖延不了太长时间。因为克瑞斯的颜值曾到削弱，她的魅力显然无法长久维持，这时已经快要勾引不住那两名信徒。马卡龙赶忙加快动作，在书架上的咒术书籍中搜索起来。视线掠过一排排厄斯朗语的标题， 他艰难地辨识着，快速翻动那些皮质的书本。在各类邪异书精中，记载的大多是各种生物的解剖结构和生理特性。还有-些书中描述了格外重口的繁殖仪式。扫过半个书架，马卡龙发现这里面多数都是些没卵用的变态内容，只是让他增加了-些奇怪的知识.继续翻阅了十几本资料，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那是本记录着某类实验结果的档案， 上面用厄斯朗语和通 用语交替泻着实验的报告.马卡龙在其中看见一些模糊的念写图片。上面描给着村民们死去的模样，和他们干枯的尸体.在前面的页面上，还用草图绘利着-只非常古怪的生物。感觉找到了线索，马卡龙经紧绷.他一边翻动着档案，一边小心感受着外面的动静.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如果有邪教徒接近，他马上就能感应到他们的狂乱，及时从这里撤离。“看来就是这个了。翻到档案中间，马卡龙看到 上面清晰给利着-一个漆黑的、沾满黑色汁液的蠕虫状生物，旁边还写着一一个标题一一[恶之脓] .”我找到线索了，你那边情况怎样?“我的魅力还能稍微再支撑一 会儿.请您继续调查， 之手大人。”向克瑞斯确认过安全状况，马卡龙把档案在桌面摊开，点燃了 咒术油灯.借着灯光，他准备仔细读一 读报告， 看看这个[恶之脓]到底是某种生物，还是别的东西。就在他读得出的时，身后的木门冷不丁地打开了。察觉到动静，马卡龙连忙回头，看到-个人影站在门0. 在他正后方的大门处，使谢舍勒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127 恶子孵化

和使的视线对上，马卡龙脑海中- -片空白.他本能地想要逃出去，但门0已经被谢舍勒堵死了。随着门外的光线射入，马卡龙的脸庞清晰地映入使眼中。这下他是彻底无法脱身了。面对针扎般的视线，马卡龙脖子上不断地流下冷汗。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不走运。如果是其他邪教徒，他还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狂乱气息但这次来的偏偏是使，他的狂乱都隐藏在体内深处，接近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这就让马卡龙被抓了个正着。盯着金发青年苍白的面孔，和他身后的书桌， 谢舍勒眯 起眼睛:“是你。视线停留在马卡龙的头发上，谢舍勒很快认出了他。对于四天前新入教的那个名叫“马卡” 的信徒，他仍2忆犹新， 因为给这个人补办的繁殖仪式还在准备中。“你来这里干什么?”面对步步富近的使，马卡龙后退了半步。那本摊开的档案就在书桌上，他已经来不及收起， 只能用身体挡住它.“我， 我只是碰巧..断斷续续地解释着，马卡龙想要编造什么理由，却一时词穷。他已经有种身份要暴露的预感。一个刚入教几天的新信徒，独自-人潜入禁止入内的实验室，还翻开了一本关键的实验档案。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解释都洗不清了。感觉到使警觉的观线，马卡龙绷紧双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潜入在这个时候失败的话，营救那些信徒的努力恐怕也要功亏-赏了.就在马卡龙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阵响声。只见克瑞斯趺趺撞撞地冲进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万万分抱歉谢舍勒大人!。装出一副则则认出使的模样，克瑞斯连忙跪伏在地，半是表演半是真实地展现出惊恐。“你们两个-- -来这里干什么?”发现眼前的两位信徒正好是刚入教的两个新人，使眯起眼睛，更加疑惑了。“俺们不该这么做的，谢舍勒大人! 俺以为您和其他祭司都去参加仪式了，就想偷颐.俺们两个和负责打扫这边的信徒偷偷交换了工作，这样就能少干一些活. .-边伏在地上，克瑞斯发出抽泣般的声音，似乎为自己愚蠢的小心思而懊悔不已."额，是这样，我们犯下了大错，实在抱歉!”马卡龙也立马反应过来，认同了克瑞斯的说法。趁使视线停留在后方，他赶紧把那本档案合上，放回了原位。这样，最关键的证据就消失了。等谢舍勒再次回过头来，马卡龙已经半跪在地上，书桌上则摊着其他几本奇怪的书籍。走上前去，翻开那些书，谢舍勒发现上面描绘的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有关混沌种族的重口繁言内容.”我进来打扫房间，不知不觉就彼那些书吸引了。那上面的内容，那、那实在是太劲爆了，太合我胃口了，我没忍住就听到金发青年的解释，又看看书上两只恶心的缠绕在-起的混沌种族，谢舍勒不由得笑了。他记得，这名金发的信徒确实是那种异常博爱的人物，会对这类内容感兴趣也正常。“这里是不允许普通信徒进入的地方，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看着马卡龙和克瑞斯，谢舍勒语气冰冷，但狐疑的情绪却渐渐消散了.算了--挥挥臃肿的手臂，他轻叹一声， 很意外地并没继续责备两人。。既然你们这么感兴趣，就让你们看看更有趣的东西。似乎产生了什么主意，谢舍勒接着露出笑容。“跟我来。从书架上取走要拿的书籍后，他接着将两人带出实验室，向着木头庙走去。那里面正是举行“恶子孵化”仪式的场地。马卡龙没想到，自己2 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误打误撞地来到仪式现场。这本是他们这些” 低等信徒”跟本没机会看到的场面。穿过地下通单，马卡龙跟随使来到了 更加幽暗的空间.

封闭的地下房间里，- 股焦糊的气味和狂乱混合在-起。空地中央插着几只燃烧的火把，暗红色的火苗只是隐约照亮了附近，反倒让周围显得更加黯淡.在并不开阔的空间里，几十名邪教徒围成- 圈环绕着中心的火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狂热而兴奋的表情，盯着火焰前的东西， 好像在期待什么盛大的表演.被人群重重包围的，是-座用枯木搭建的十字型木桩。那上面捆绑着一个虚弱的人，脑袋下重，身体干瘪。马卡龙注意到，这是一位乌木村的流民。 在火光的照射下，他的面容格外惊恐憔悴，皮肤晦暗无光， 表面还隆起好几个巨大的鼓包。随着木桩周围的阵列发出惨白的光芒，那人身体上的鼓包愈加剧烈地收缩膨胀，让一 股浓烈的狂乱 溢散在空气中

"啊，啊，不要，不要啊!拼命摇着头，流民发出惶恐的吼声。但他越是挣扎，身上那些鼓包的涌动就越是剧烈面对这景象，周围的邪教徒亢奋不已.“咕呵呵!”看啊， 就要来了!”继续挣扎吧，让我们看看这次能诞下什么!木桩上的流民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那些邪教徒们却全不在意，只是高呼着， 庆贺着，仿佛观赏一场精彩的表演面对这样的场面，马卡龙张大嘴巴， 拳头微微颤抖着攥紧。察觉到他的冲动，克瑞斯连忙拉住 了他.这时候即便他出手，也已经来不及了.翻着白眼，流民的身体彻底发生了异化一-一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他越是焦躁，越是惊慌失措， 皮肤下的那些鼓包就活动地越强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流民本来干德的身体被继续抽取

着养分，他体内的东西则越长越大.

“啊啊!唔啊啊! 冬于，在惨烈的叫声和邪教徒们的欢呼声中，“恶子孵化”迎来了仪式的终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木桩上的流民突然停止了挣扎。他不再惊慌，反而狞笑着将双手伸向胸前的鼓包。卖!随着皮肉爆裂的声音，流民胸口的鼓包中探出-截黑色的物体，他的双手则沿着那裂0， 把自己的半个身体生生撕扯开来在四溅的黑血中，一只漆黑黑的、浸满粘液的活物从原宿主的尸体中钻出身来。它如同一只不定型的蠕虫，体表充满 了墨汁一般的液体， 头部生长着一 张畸形的大嘴， 嘴中尽是蠕动的黑红色肉

望见这一幕马卡龙立刻明白了仪式名称的含义-一他刚刚目睹的，便是“孵化” 的过程。钻出宿主的身体，那漆黑黏腻的怪物爬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诞生出它的流民 则瘫倒在木桩上，成一具干瘪至极的尸体。那流民的死状，让马卡龙不禁想起了他进入村子时看到的一-具相似的尸体。“很好!这一次的'恶之脓’ 诞出了很成功的果实!张开双臂，使谢舍勒一把抓住那只孵化而出的怪物，将它放在鲜红色的献祭阵列中。“相信我们的大.. .混沌万物的母亲安提拉斯特，会对吾等信徒为池奉上的献礼而感到满意的。在献祭的光芒中，邪教徒们的欢呼愈加高涨，围绕着阵列手舞足蹈。之后的时间，马卡龙只是恍惚地站立着， 看着那个鲜红阵列给木桩上的尸体染上一片血色。“各位信仰者，我要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献祭结束后，谢舍勒接着拍拍手，脸上带若欣喜的表情。“大对我们献上的祭品非常喜爱。他还想要更多.“那么，明天还要继续举行仪式吗?”周围的邪教徒们问道.“是的。不止明天，这之后的一周，乃至一个月， 我们都要举行盛大的仪式!”谢舍勒激动地握起拳头.“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繁殖祭就要来了，这正是向我们的表达虔诚的大好时机!“所f以我决定了。”谢舍勒张开双臂，在乌木村， 不是还有那么,多鲜活的实验品吗?“今后每过一天，我们都要选择五件以上的实验品进行恶子孵化， 把恶之脓产生的最好的精华奉献给!舔舔嘴唇，使露出冰冷而扭曲的笑容。“那些实验... ..我们圈养了他们这么久，也该是收割成果的时候了.随着使的命令发布，噩梦般的消息迅速在村庄中传播开来。

128 无动于衷

马卡龙返回村子东部的时候，道格拉斯等几名信徒正聚集在树下忐忑的等待着他。"之手大人，调查取得进展了吗?“见马卡龙走来，道格拉斯热切地迎上前来，递过一只脏兮兮的盛着热水的杯子.接过那只水杯，马卡龙脸上露出的疲惫的色。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如实说明了情况。

听过他的讲述，鲎格拉斯手中的水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树下几名正在喝着剩弱的信徒，也停止了吞咽， 像是被喳住一样瞪圆了眼睛。几名辉之主的信徒这才想起，刚才就有流民在传播着一些不好的消息， 但他们并没有在意。 直到马卡龙亲口将事

实说出来，他们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每天要选择五名以上的村民进行恶子孵1化--- ...也就是说，这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五人死去。”明白了马卡龙所说的意思，露娜的脸色变得灰白.”他们把那些诅咒’种植在我们身上这么久，现在终于准备下手了啊。” 紧握着手中的水杯，道格拉 斯心情焦躁不已.“那种名为'恶之脓’ 的诅咒，可能是源于一 种混沌种族。“马卡龙说道，"但是关于它究竟如何产生， 该怎样解除，1仍需要继续调查.听过之手的结论，周围的几名信徒沉重地点点头.“我， 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虽然不能将两位大人的身份透露出去，但我想其他的村民们多少还是能帮到-些忙的。我想我们也可以动员人1-起收集有关诅咒的线索。”露娜说道.对于这个提议，没等马卡龙回应，道格拉斯便摇摇头: "那些 人不可能会听我们的。“但不试一-试怎么行呢?”红发的少女握紧手掌，表情坚定。“只要去呼吁， 多少会有一 些人愿意支持我们的。

夜幕降临后，土壁之中的村落变得寂静且冷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流民们都稀稀拉拉地拖着步伐返回了简陋的窝棚。这一天，流民居住区的气氛比起往常要显得更加死气沉沉。这无疑是因为那个让人绝望的消息。从仓库返回后，威尔也听说了那个传闻。 自明天起，繁殖教派每天都会选择五名被寄生的村民，进行恶子孵化的仪式。在那些仪式中，人们身上的诅咒会迅速发作，” 恶之脓”会在短短数十分钟内孵化出可怕的怪物，夺取宿主的生

凡是被选入这个仪式的人，都必死无疑。在年幼的威尔看来，这是无比令人恐慌的事情。可是其他流民对于这个噩耗的反应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人们仍然像往日样拖着步伐， 一脸木然地吃着东西，根本没人讨论该如何应对这个危机。只有死-般的沉闷笼罩着窝棚，那便是所有流民们此刻心情的体现。直到深夜来临，这份沉默才被打破。是露娜来了。看到那名红发的少女，威尔连忙从窝棚中钻出。露娜则来到了几位流民的身旁，一脸真诚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我知道大家都很恐慌。 但也许我们还有活命的机

“如果有人还想要打破现在的处境，就在明天能到河边去找我。我们一起商讨办法。听到露娜的话，流民们相互交换着眼，脸上渐渐浮现出恐慌。“露娜，你想要违抗那些大人吗?领头一个干瘦的高个男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惊恐。“我需要你们找到有关诅咒的线索。”红发少女攥紧了拳头，“如果不这么做， 我们会一 个接-个地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