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人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那个身影会是神之手。

在那具焦黑的身体上，暴露出来的脸庞是如此地狰狞、丑陋……而且可怖。

那不是人的脸。那完全就是混沌种族，是虚空另一侧的怪物才能拥有的模样。

在那只仅剩的右眼里，透出的光芒也凶狠而暴躁，其中已然看不出秩序种族的神色。

“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那是神之手吗？”

“不，不可能的，那种东西……”

“我的天，他还是人类吗？！”

在短暂的注视后，广场上传来一阵阵恐慌的声音。人们都脸色煞白，瞳孔缩小，有人甚至捂上眼睛尖叫起来。

“是的，这就是神之手。”见一部分人还不肯接受，薇儿莫奈用确凿无疑的声音说道。

“为了获得力量，他不惜化作混沌种族的模样。这也是他的真面目之一。”

听到光明圣女的话，人群中的呼声愈加焦躁。

在高台下面被看守着的信徒中间，站在前排的哈尔蒙·哈特·琵喀洛则睁圆了眼睛。

看见马卡龙的样子，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献祭过的一块石碑就拥有刻制【混沌化】咒印的功能。

“不，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神之手大人，还有辉之主，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在越来越混乱的广场上，传来了几声哭喊般的声音。仍然有人不愿意相信光明圣女道出的事实，不愿相信她摆在高台上的证物。

“这一定是假的！是疯了的圣女伪造的！”

“对了，对了……我有办法证明是她在说谎。”人群中响起一声高呼，一名年轻的信徒大步冲到了前面。

“她说我们献祭的东西不会传送到辉之主那里。我们只要用事实戳破她的谎言就行了。”

一边说着，那名信徒挽起袖子，现场在地上绘制起一个献祭阵。

“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闻言，旁边的人们也眼睛发亮，加入到阵列的绘制中。

“……”

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信徒们画在地上的东西，被锡杖穿刺的马卡龙感到一阵绝望。

没过五分钟，一个简单的低位献祭阵就被画好了。

合拢双手，年轻的信徒把胸前的挂坠当做祭品放好，口中念诵起咒文。

在闪耀的金光中，挂坠迅速沉入献祭阵，沉进虚空消失不见。盯着马卡龙的方向，人们都睁大了眼睛。

片刻过后，就在人群中开始传来喜悦的呼声时，一个金色的阵列再度浮现出来。

当着数十万民众的面，作为祭品的挂坠凭空浮现，落在了马卡龙前方的地板上。

啪嗒。

挂坠落地的时刻，空气冻结了。

几名信徒发出的欢呼声卡在喉咙里，堵死了他们的呼吸。数以十万计的民众都如同石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刚才光明圣女拿出的证物，只是动摇了人们的信心；而此刻出现的证据，则如同一记重拳，粉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这已是确凿的铁证了。

信徒们想要证明圣女在说谎，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反而愈加证实了那个说法的真实性。

事实被确认之后，人们的心态终于崩溃了。

尖叫声和哭喊声不断从广场四周传来，一批批黑袍信徒都跪倒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

他们无法接受，过去信仰的神明并非全知全能的存在，只是一个人扮演的东西。

他们更无法接受，那些一直被自己期盼着的景象——众生的救赎、世界的复原、以及神明的“降临之时”，竟然全部是无法实现的谎言。

神之手曾经承诺的图景，本是很多人活下去的动力。那是他们唯一的寄托了。

而现在，当希望被戳破后，信仰也随之崩塌。

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成千上万的人们渐渐无法看到虚空中的金色光团。

一根根连接着辉之主和信徒的通道断裂，让大量的信仰之力随之流失。

在剩下的信徒们眼中，光团因为流失了力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得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模糊。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神真实的状态。”望着动摇的金色光团，薇儿莫奈冰冷的声音响彻在广场上空。

“祂只是靠着信徒的支撑才能维持如今的形态。如果你们的信念动摇，祂就会变得更加虚弱，更加渺小，就像是现在的这幅样子……”

听到薇儿莫奈的提示，人群更慌张了。

那些本来还能看到光团的信徒也开始动摇。他们一旦动摇，信仰就会减弱，让辉之主的光辉继续变暗，而这又会带来更大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