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让我猜猜,你今天提前回来,是因为社团那边有事把你叫走,你处理完事就被送回来了?”
“嗯。”
“今天的事让你更加了解茉莉,所以你直接表明愿意帮茉莉的忙,却没有拿出任何可以让她信服或者看到希望的方案。”
“对。”
“茉莉看起来像是很好骗的浪漫派,但她骨子里却是实用主义者,她对你的了解加深,权衡条件后拒绝你的帮助,大概是对你撂下一些狠话,让你多考虑自己之类的。”
“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杜鹃嗤笑道:“你们俩一个是大力出奇迹的野蛮人,一个是老实又耿直的笨蛋,你们的心理实在太好把握了。
如果我是你们的敌人,大概我已经笑出声,这钱和白送的差不多。”
“这种时候就别打击我了吧。”林嘉德的手无力的挥舞了一下,“我美化过的自己被现实无情撕碎,已经够让我难受了。”
“好吧好吧,我猜,茉莉拒绝你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感情,在她的生活里,你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良心又没被狗吃。”
林嘉德的声音充满苦涩:“她说和我在一起,只会给我带来痛苦,然后,她要我好好考虑,她那样的异族值不值得我承担风险去爱。
那些麻烦已经近在眼前,并会对我构成生命威胁。”
“茉莉要是卑鄙一点,完全可以利用你对她的迷恋来绑架我的立场,可是她完全没有想过,只是企图把你从麻烦事里推出去,她品行倒是靠得住。”
杜鹃竖起一根手指:“茉莉做出了决断,她选择把你推出麻烦事里,独自承受苦难,那么你的选择呢?”
第五十二章 嬗变
“报警……现在针对非日常事件的警力资源很紧张,我空口无凭人家或许不会重视,但不能试一试吗?”林嘉德说。
“不错的想法,报警说你和茉莉受到人身威胁,然后警察叔叔就把一伙穷凶极恶的违法犯罪团体一网打尽,你和茉莉从此过上幸福快乐,每天锻炼十六小时的生活。
为什么茉莉没想到呢?”
“……为什么?”林嘉德皱起眉头:“我被茉莉搞得心太乱没想到,现在我想起来了:茉莉为什么笃定了一些事,然后把我推开呢?”
杜鹃摊手:“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过自己无所不知吗?”
杜鹃一脸无辜:“那些说过自己喜欢母海豚的人,真的和母海豚亲密接触过吗?”
林嘉德嘴犟道:“说不定人家是在攒钱买母海豚呢,说不定人家有雄心壮志,立志让人们提到母海豚的时候就能想到他呢?说不定人家要开创海豚流的新流派呢?”
杜鹃耸耸肩:“谁知道呢?如果真有什么人威胁茉莉连带威胁你,而非直接与你对话威胁你,那么报警这件事由茉莉来做比较合适。
至于她为什么没做出这种选择,她可能单纯是个蠢货,没想到这个选项;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不能选择;她可能中了法术,忽略这个选择;她对帝国的信任可能就坐在一颗炸弹上,怨恨这个选择;她精神存在的病态可能刚好被敌人利用,无法选择……
你要一个解释,我现场都能给你编出好几个理由……不管你认不认同,那有什么意义呢?
你和我都是局外人,还得听听茉莉怎么说,怎么想,然后你再决定用你的15cm伸缩警棍纠正她的错误,还是怎样。
不过林嘉德,我想问你,如果茉莉的事真的如她所讲是个麻烦,你会怎么选择?”
林嘉德大声说出真心话:“我就是想要得到她!哪怕她有那么多麻烦,我也想要得到她,占有她的一切!
我现在甚至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如果茉莉执意推开我,我就用你给我的手枪,对她使用魔法,从屈服之路达成我们的爱情!
至于她那些事,先上车再说!”
沸腾的欲望扭曲了林嘉德的能量,对杜鹃来说,此刻林嘉德散发的味道从放了一星期的法棍升级为奶油软面包,唤醒了她进食的欲望。
只是,林嘉德并非食物,这点杜鹃分的清楚。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是伏脱冷,而林嘉德是拉斯蒂涅。拉斯蒂涅注定会比伏脱冷升的更高,这是她对他的期许,也是她的预言。
为此,她为他加了把火:“不错的欲望,你终于剥掉道德的外衣,去直面内心的兽性了吗?
不要为自己的丑陋感到羞耻,不要为自己的兽性感到自卑,爱情,很多时候就是混沌又狂野,无知但自信。”
丘比特给予林嘉德的手枪从裤兜里滑出,落入他手中。杜鹃双手包住林嘉德的手,她指引他打开转轮结构,六个空槽被装填了四枚子弹。
“你不是说每15点姻缘能够兑现一枚子弹,这代表我和茉莉的姻缘升级了?”林嘉德问。
“是的,在你承认自己对茉莉‘死也不放手’的占有欲后,你们的姻缘值上升,林嘉德,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林嘉德看看转轮手枪,再看看杜鹃,后者给予他鼓励的微笑,这种纵容和宠溺,加速了他心里危险的念头滋生壮大。
杜鹃的手指在林嘉德的胸口挪动,五根锁链连通她的指尖与林嘉德的心脏,契约的符文在锁链上流淌。
她的食指拨动锁链,于是林嘉德的心房叩响,他无法抵抗杜鹃的支配,正如他无法抵抗杜鹃的话语。
此刻,他眼里尽是她。
“就算你现在去问茉莉为什么不报警,茉莉会正常和你交流吗?我想很难。所以为了拯救她,为了了解她,你必须借助外物和小小的手段,强行在你和她之间构成一条交流的通路。”
杜鹃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巴张合,“砰!”的拟声词裹挟气团撞在林嘉德的耳朵上,仿佛是贴在他耳边说话,带来些许晕眩与瘙痒。
“一发子弹,能让很多事变得简单,我们都喜欢把事情变简单,对不对?”杜鹃说。
她在林嘉德眼前晃了晃她的武器,银白的枪口泛起令人愉快的光泽。装填子弹,寻找目标,射击心脏,如此简单的三步,就能把林嘉德眼前的麻烦事解决,怎能不让他心动?
这一瞬间,林嘉德觉得并非自己抓住转轮手枪,而是转轮手枪拘束他的手掌,他的生命与它相连,当枪管泛起光泽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闪光。
于是,林嘉德和转轮手枪被同一种欲望点燃,想要发射的愿望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