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欢“和善”的表情面前，林嘉德没敢说出这句话，合欢把他和木棉带到武术教室，从里边锁门，又张开结界之类的东西。

她对林嘉德说道:“和魔法知识一样，帝国上层权贵们也不希望某些秘密向民众流出，那样会影响他们在舆论里塑造的人设，你可以理解吗？”

林嘉德点点头，合欢接着说道:“因而，他们形成了默契:不管围绕何种利益争斗，不管使用什么手段，这些事都不能出现在民众视野里，丑化他们神圣的形象。

比起调配资源解决问题，某些人更喜欢调配资源解决说话的人。我们俩接下来向你透露的事，本身就在给我和木棉招来风险。”

林嘉德严肃的点点头:“我以足球起誓，这番话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

这是合欢听过的最离谱的起誓对象，但考虑到足球在林嘉德生活里的地位，她相信了。

她看向木棉，木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合欢觉得有些魔幻，她认识的木棉，本质是个冷漠的家伙，但现在木棉热心过了头。

木棉和林嘉德以前认识吗？她想。

“在对待异族的态度上，帝国派系大概可以分为三派:主张取消差别，给予异族公民平等地位的；主张谨慎利用，区别对待但要安抚异族的；主张排斥疏远，进行种族隔离的。

这三派代表了不同利益集团的诉求，每个派系里又有激进、中间、保守的细分。

每个大区都有一位管理魔法研究者们的领主，领主的权限很大。

18号地区上一任领主属于谨慎利用派的激进分子，他利用自己的权限庇护了从西方行省逃难的红龙子嗣，给予她一定关照，但同时也有所防备。

双方基于利益而相互利用，缔结了互不信任的联盟，这个联盟维持到今年三月份，有两件事导致了联盟的破裂:

第一，茉莉在一场冒险的仪式后失去了自己的力量，也失去了最后两个监护人，她握着大笔财富，身体受到重创无力保卫财产，于是有些人就打起那笔钱的主意；

第二，新任的18号大区领主属于排斥利用派的保守分子，爸爸……咳，新领主的政敌密切关注他会如何对待辖区内的异族，无论如何，红龙子嗣都首当其冲。”

第五十五章 撒币

木棉毫不留情的揭底:“合欢的父亲是前任领主的团队成员，新领主上台之后，砍掉或暂停了前任领主推动的一些项目。

合欢家因此少了利用权力合法兑换财富的机会，在名利场里，断人钱财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双方算是结下梁子，所以合欢家很关注现任领主的动向。”

“再说下去咱俩就友尽了。”合欢嘟囔道，“我其实不喜欢家里的做法……但我连经济都没独立，说话实在没底气。”

她失去了之前的气势，她尴尬的说:“我向上爬的欲望不大，只想在音乐领域深造，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就是在18大区领主的默许下发生的。”林嘉德挠了挠头，“茉莉，什么都没做，因为无力保卫自己的财产，外加异族的身份，就要被别有用心之人清算。”

木棉冷淡的回答:“其一，怀璧有罪；其二，从整体来看，力量越是强大，持有超凡力量的群体道德越是低下，而法律，恰好保障了持有超凡力量的人去掠夺、去欺骗、去剥削、去压榨的权利。

他们中最激进的甚至不会把普通人当做同胞，而是某种未开化的直立猿猴，渴望在现代社会复兴奴隶社会那一套。

不幸的是，魔法、巫术乃至于神谕，都在为合法的犯罪行为推波助澜。幸运的是，主流群体不愿回到封建制或者奴隶制时代，而是维持现状。”

“你们讲的我有点慌，茉莉的事该怎么办？”林嘉德问。

合欢解释道:“为什么要慌张呢？新领主上位不久，还没有把前任领主在18号大区的影响全部清除。

而且在表面上，杀死红龙子嗣这事不能和他有一点关系，不然会成为政敌攻讦他的点，所以新领主的资源没法全力投入。

复兴市本地能够杀死茉莉的魔法研究者，都基本是前任领主的相识，不可能对茉莉出手，所以那位领主只能通过某位亲信认识的人的认识的人的认识的人的白手套的灰色领域的朋友们，层层转包促成此事。

层层转包意味着相当的经费浪费在中间环节，又因为复兴市不完全在现任领主的控制下，最后能招募到的雇佣兵质量不会太好，数量也不会太足。

但是……”

“但是？”林嘉德问。

“如果只是新领主清算旧领主影响力，想吞掉茉莉手头财富的话，茉莉只要小心一些，那些外地来的佣兵能奈她何？

而你本人直接住进学校，他们更不敢进攻拥有魔法研究者社团的山南东道大学，袭击异族与袭击大学里的魔法研究者完全不一样，后者属于严重违反游戏规则的行为。”

“这不是挺好吗？”

“怕就怕有更多派系的代理人的代理人搅和进来。”木棉说，“之前帝国与外星球的异族开战的时候，特选父亲们尚能保持团结。

如今，帝位空置，停战期未满，元老们都在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考虑，自私自利的风潮从上至下蔓延，聪明人们短视的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做出了许多或许会让你们觉得荒谬而不合理的事。”

林嘉德一个快乐男孩哪懂这个，他说道:“我该怎么办？”

“用魔法对抗魔法。”合欢说。

“？？？呃，我还是个孩子，谁能帮我翻译一下这句话？”

合欢莞尔，她忘了林嘉德是大学出道，对魔法研究者构筑的背面的社会尚不清楚，她说道:“想害茉莉的人雇佣雇佣兵，你也让茉莉招募雇佣兵不就好了？”

“茉莉虽然有钱，但异族的身份限制她撒币，”木棉说，“林嘉德，你知道为什么想害茉莉的也会针对你吗？除了你是茉莉的软肋之外，还因为害怕一种可能性。

甚至可以说，你是这次争斗的关键所在。因为你可以选择成为茉莉的白手套，把茉莉兑换不了的资源兑换出来，替茉莉在人类社会撒币。”

好端端的你干嘛骂人？

林嘉德委屈的像个一百七十斤的孩子，要说雇佣兵，眼前就有两位他认识且仅仅认识的可以撒币的对象。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我想要包下你们俩的话，得多少钱？”

合欢眨眨眼睛，和木棉对视一眼。林嘉德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所歧义，他抬手说道:“我重新说一遍:我希望两位帮忙，这任务有风险，但你们不必亲自上阵，而且我能（代表茉莉）许下优厚的报酬。”

“好。”木棉说。

合欢诧异的看向木棉，她甚至觉得木棉和林嘉德真的有一腿，不然木棉怎么会做到这种程度？

林嘉德也有些错愕，这类事，即便是好兄弟们也不会答应的那么快，但木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反而有些可疑。

他小心翼翼的开出自己的条件:“我目前能（代表茉莉）支付给你们的只有钱，我咨询过专业人士后，会按照这一行的价格付给你们？”

“接受你的雇佣……也不是不可以。”合欢摇摇头，“我要你许诺，在未来需要的时候，你要来帮我的忙。而且，基于身份的原因，这次任务我只做幕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