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嘉德缓过来，茉莉接着说道:“我没有上学，父母成为我的老师教导我一切，让我明白红龙的历史，以及我们该去往何处。

白龙是红龙命中注定的敌人，但他们已经二十年不见，就连向来悲观的父亲，都认为在普世帝国的威慑下，白龙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然而，父亲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帝国视为一个整体，只有一个声音。

对红龙友善的帝国权贵只能代表帝国的一部分思想，而这颗头颅里无时不刻都在分裂、斗争，时而这种思潮取得上风，时而那种落了下风，总是反复无常。

花了二十年，白龙逐渐弄清那位权贵并非十分坚定的支持我们后，意识到帝国政客全部都有反复无常的美德，他们便踏入天鹅城，与曾经庇护我们的帝国权贵达成协议。

二十年的友情比不上黄金，通过叛徒的指引，白龙进攻我们。

红龙与白龙，仆从与仆从捉对厮杀，我的童年里在血腥里终结。之后两年，我们来到中部行省的军团城，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

带我来的、伪装成我父亲的仆从叔叔与他在东方行省的故人联系，那故人在18号大区有些能量，所以在我14岁的时候，我搬到了复兴市。

叔叔婶婶待我很好，但他们更渴望我成为复仇者，去为我们记忆里共同的伤痕复仇。帝国出卖了我们，但我们只能依靠帝国庇护，以及借助帝国的利用复仇。

庇护我们的领主是个实用主义者，他要求我们替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来巩固他在18号大区的‘统治’……尽是些令人作呕的事。”

投票结束，书友们选择曼城。

第五十九章 yes,yes!

怪不得你的父母每年消失九个月，然后再带着你消失三个月。林嘉德想。

他抓住茉莉的手，发觉她手指冰凉，于是更加用力的握在手里，同时有些心虚的看向杜鹃，杜鹃比了个羞羞脸，可是听着茉莉的往事，他却笑不出来。

“就在今年初，叔叔那位故交去世了，我们失去了庇护者，东方行省也不再变得安全。

叔叔很怕白龙的人再过来把我们干掉，失去所有希望，所以他用以前从故交那里求到的秘法，让我强行使用‘龙门仪式’。”

林嘉德看向万能的杜鹃，杜啦A梦解释道:“东方龙种讲究机缘，种群以文化认同为主，所以万物皆可通过‘龙门仪式’接受考验，从鲔鱼到将军，通过龙门仪式皆可晋升龙种。”

茉莉点点头:“叔叔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尽管强行转化谱系失败的概率高达67％，但叔叔认为剩下的33％概率值得一搏。”

“结果你是知道的，我晋升失败被送进医院，叔叔与婶婶被波及死亡。

他们爱我，但更多是把我当做复仇工具教育，我很少从他们那里感受过温情。

但是，他们不在了之后，我仍然感觉到遗憾。因为他们至少告诉我，我为什么活着。那么当他们离开，他们设定的目标已经失败的时候，我又该为什么而活？

在医院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只有我存在的家里的时候，当学校批准我休学的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变成局外人，我切断了和这个社会所有的联系。

自由，孤独的自由，孤独然后空虚的自由。我曾梦想自由，逃避自己被赋予的责任。但当我入手自由的时候，我只想把它丢掉。”

“不，茉莉，你错了。”

林嘉德说道:“我才19岁，连自己的人生活的还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这世间从没有局外人，我们都没法把自己同社会切割。”

茉莉回答:“你说的对，自己即便在精神上置身局外，但肉体却无法超脱社会的规则与因果。

我慢慢在开解自己，你的出现加速了我想明白的速度，然后仇人带来的新痛苦则让我彻底清醒，你又成为我的镇痛剂。

但是……”

她烦恼的捂住脑袋:“某种意义上，你比我的仇人还要难缠，林嘉德。这太疯狂了，我们才认识十几天，你有太多不合理的选择，我该拿你怎么办？”

青年耸耸肩，他故作幽默的张开双臂:“拥抱你的未来？”

茉莉看上去又烦恼又难过，林嘉德只是想开玩笑缓和气氛，但没想到，茉莉解除伪装，真的抱了过来。

不容违抗的力量让林嘉德身体后仰倒在沙发上，茉莉的双爪小心翼翼的搂住他，尾巴点在他的大腿上，而他一手虚扶着茉莉的肩膀，一手放在她令人钟爱的白发上，轻轻揉了揉。

他们的心跳连着心跳，呼吸衔接呼吸，茉莉枕着青年的胸口，低声问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掺和我的事吗？”

“嗯。”

“我可以信任你吗？”

“嗯。”

“我们能一起走向美好的未来吗？”

“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亲戚里这一辈就我一个男孩子。用封建点的话说，我没了家族就绝嗣——

所以我当然要活着，我们一起生……”

林嘉德尴尬的想到了茉莉的年龄，确实，人类的法律只管人类，他对一只红龙幼女出手不算犯罪。

然而无论何时，法律只是道德的下限，而人不能让自己总在下限徘徊。所以道德让他的身体偃旗息鼓，而这一点被茉莉感受到。

“我今年17岁，作为龙种也是17岁。”她说。

林嘉德顿时来了精神:“嗯，还有这种设定？”

茉莉解释道:“龙门仪式的失败不止是把我送进病房，我的龙躯被摧毁了，所以我的本体变成了似人非人，似龙非龙的尴尬形态。”

她稍微抬起身子，面庞凑到林嘉德面前，抓着自己的头发说:“发色也是，在龙门仪式前，它是红色的，但现在它变成了白色。”

林嘉德呼吸急促了一分:“那不是更好吗？”

“？”

茉莉不懂林嘉德为何是这个反应，她心里把自己的白毛和粗尾巴归为一类，归为她不喜欢但意外讨林嘉德喜欢的部分。

她接着说:“失去龙躯，我无法使用龙种传承的魔法，但龙门仪式让我窥探到了东方龙种某些玄妙的知识，我现在所用的‘雷法’与‘咒法’就是我对这些知识的尝试。”

林嘉德试着说:“也就是说，你的成龙之路并未断绝？”

“我觉得比起成龙，我比较像小玉。”茉莉认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