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兰提示道:“站起来，林嘉德，战斗还没有结束。”

“哦，对。”

林嘉德重新爬起来，爬到山顶的时候，那门野战炮已经被木棉摧毁了，余下的炮手们正在做鸟兽散，根本没有对抗的勇气。

林嘉德追杀逃兵，他本能的想要杀死对方，但听到对方的求饶声后，他心一软，把原本瞄准要害改成瞄准手脚。

木棉杀死了他所有击伤的敌人，说道:“你明白吧，这就是我不希望你来镜界的原因。”

第四十一章 飞鸟 VII

林嘉德解释说：“他们和我无冤无仇，我很难去……抱歉。”

“很快，你就不会那么想了。”木棉回答，“漫游者们会用自己的行径，来给予你杀掉他们的合适理由。”

林嘉德耸耸肩:“那不是很好吗？能让我放下道德负担和敌人战斗什么的……”

“一点都不好，我很担心，杀死恶人会让你产生自己是正义使者的错觉。记住，林嘉德，正义与邪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有资格裁定的。”

飘过来的烟雾终止对话，林嘉德顺利混了五个被动助攻。他在魔法户籍科注册的ID“林皇”，在两次交战里已经有了七个助攻，光看数据已经能唬住一部分人了。

激情退却之后，疲惫涌上心头，林嘉德朝木棉打招呼，后者却猛扑过来，射向林嘉德屁股的弩箭落空，两人一起翻滚着滚下山坡。

眼看自家火炮阵地被端掉，剩下的敌人失去战斗意志。木棉队伍里剩下三名佣兵杀散了其他敌人，他们匆忙舔包，惊奇的发现部分尸体缺失了灵魂碎片。

不过，某种危机感让他们径直掩护两名伤员撤退，没有深究其中的细节。

荒野的厮杀反复上演着蝉、螳螂与黄雀的故事。这边显眼的厮杀很容易吸引其他队伍的关注，车轮战风险大于收益，林嘉德他们必须休整之后再行战斗。

撤退了一段距离，大角星才一把搂起林嘉德与木棉，两人在牛头人不甚健壮的胸肌上相顾无言。

治疗法术施展，他们身体表面的擦伤与关节处的挫伤被修复。大角星松开他们，林嘉德感觉腿一软，又被木棉抓住。

“感觉手脚发软？新手总是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林嘉德回头，看到yuki翻找背包，掏出一罐东西递给林嘉德，说道:“笨是笨了点，但勇气可嘉。抹在你肌肉酸疼的部位，它能快速分解乳酸，治愈创伤。”

我这算是被认可了？

林嘉德接过去，卷起裤腿涂抹在自己腿肚子上，他发现，单论血勇，他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人，但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体力的分配与规划，他与老手们的差距颇大。

现在，他能理解木棉不让他在镜界做独行侠的理由。

只是，他该如何搜集灵魂碎片？

剑兰摇了摇头，今晚她还算有收获。这些较小的碎片描绘了剑兰琐碎的记忆:她读初中时，穿着黑色背带连衣裙+白色衬衫的稚嫩模样；她在执行某次任务时，从生者的头颅里抽出灵魂的模样；她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对着满满的育婴书籍发呆的模样。

若不是有太多的外人，她要不顾形象的飘在林嘉德身边，与他分享这份喜悦。

这样就够了。

林嘉德理解了剑兰眼神传来的含义，若有若无的喜悦在胸口扩散，想来是顺着意志链接传来的剑兰的心情。木棉看了他一眼，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好了，”木棉说道，“我们继续前进吧。”

小队再次移动的时候，变成1-3-1阵型，林嘉德顶在最前面，他身后是大角星，木棉与星间飞鱼分居大角星左右翼，押后的则是yuki。

无论是踢五人制还是十一人制足球，林嘉德位置顶在最前面的情况居多，因而，他走在最前面的时候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多出一股熟悉感。

他的责任是侦查，为此，他假模假样的使用了侦测法术，但其实，这个工作是由剑兰完成，而他只是一台无情的复读机。

他身后都是有一定冒险经验的老手，不可能看不出林嘉德的异常，但他们所学的知识无法解释这股异常，就好像巨人的粉丝无法解释巨人的烂尾一样。

所以，他们只好接受事实，把林嘉德这个学徒级的魔法研究者当做斥候。

“停一下。”

林嘉德做出手势，3点钟方向，大概150米左右，有支五人队伍。剑兰默默观察了那支队伍的灵魂火焰，然后对林嘉德说道:“他们被镜界生物诱惑了。”

是了，镜界与帝国的停战协议里，镜界不得主动加害帝国所属的成员，但显然，诱惑不在“加害”的概念里。

而一旦接受镜界生物的开价，无论是智人种还是什么其他的异族，精神就会沉沦在镜界生物制造的幻觉里，而其身躯则慢慢与镜界生物同化。

飞鸟吞噬蠕虫，飞鸟亦可化为蠕虫。你是拒绝诱惑的飞鸟，还是接受开价的蠕虫？

新的文字浮现于镜子上，警示那些飞鸟与蠕虫做出的选择。林嘉德只扫了一眼，就偏开目光，他现在是飞鸟，且很难再回归蠕虫。

同时，他思考着木棉小队寻找的“错误秘密”，很有可能是只有林嘉德能看到的文字里提示的“错误”。

那它究竟是什么呢？错误秘密又与剑兰的灵魂有什么关联？

林嘉德不得不考虑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剑兰的灵魂蕴藏着错误秘密，甚至她本人就是错误秘密，而她的灵魂一旦恢复完整，就可能会引发不妙的展开。

只是，林嘉德难以相信，哪怕是失去记忆之前的剑兰把他变成命匣。和巫妖女士相处下来，他只觉得对方是个成熟而亚撒西的人妻，并非那种塔塔开杀掉世界80％人口的疯子。

如果是最糟糕的可能性呢？他是终结错误的飞鸟，还是助长错误的蠕虫？

他心绪复杂的看了剑兰一眼，yuki过来给他脑袋一下:“你发什么呆？侦查结果呢？”

林嘉德复述了剑兰的侦查结果，木棉沉吟一下，说道:“过去看看，我们的任务是检索错误秘密。”

小队小心翼翼的挪移，生怕那支原地发呆的队伍有什么诱饵，或者施展某种可怕的巫术，敢于来到这里夺取属于帝国机密的亡命徒，除了蠢货，那么一定是有一手压箱底绝活的人。

他们移动的很慢，木棉则走到林嘉德身边，泄露那些非机密，但体制外的魔法研究者通常不知道的常识。

第四十二章 飞鸟 VIII （加更）

“魔法户籍科注册的魔法研究者有650万，神谕加护者5万，巫术通晓者35万，但根据特别统计局的预估显示，这三者的注册数量仅仅为真实数量的一半。”木棉说。

“也就是说，帝国的掌控力不像我们平头老百姓想象的那么强力？”林嘉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