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那团迷雾和冰蓝色是什么鬼，我还被什么异族找上过嘛？

林嘉德的话已经涌到嘴边，但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忘了，于是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咦，我想说什么来着？”

在入侵林嘉德感官的同时，杜鹃也出现在剑兰的感官里，但林嘉德和剑兰都只能看见和他们说话的杜鹃，也察觉不到对方在和杜鹃说话。

“我对天界一无所知，但我猜你释放了神谕，令无关者无视了你的存在。”剑兰说，“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不，是你有话对我说吧，不然，你不会在自己和林嘉德的事之外，在心里念着我的名字。”杜鹃回答。

“？！”

“你在想神谕？神谕就是如此方便的东西，不需要像魔法那样研究原理，不需要像巫术那样通晓实践，神谕仅仅是陈述，太阳暴烈的能量就会将其转化为事实。”

“你的神谕是读心？”剑兰问。

杜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点你不用担心，不是读心，只是当你在想到我，并抱有某种强烈的感情时，我就能自动获取你想到我的原因。”

“……不愧是天界观测者，那么回答呢？”

“首先，不是我杀了你，也没有派人杀了你，好给林嘉德找个老师兼老妈兼老婆。

我要真的想那么做，直接去你面前开一枪，对你施展屈服神谕，现在你已经其乐融融和林嘉德讨论是要男孩要女孩，第一个孩子叫什么的问题了。”

丘比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她的指尖有能量构成的花瓣绽放，旋转着飞到剑兰的胸口，又被弹飞，最后坠落到合欢胸口，无声没入。

剑兰看了合欢一眼，说道:“请原谅我对你有如此失礼的猜测。只是，小姐你在林嘉德身上留下的那些印痕……让我感觉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的控制欲与改造一个人的欲望。”

“真奇怪呀，明明你自己都在插手林嘉德的生活，为何会害怕我来改造林嘉德呢？”杜鹃问。

剑兰一时语塞，她知道为什么，杜鹃点出正确答案:“因为占有欲，巫妖对命匣的，母亲对孩子的，死者对生者的，女人对男人的……这四种感情在你的占有欲里各占了多少比例呢？”

“自然是对合作伙伴的友谊。”剑兰回答。

杜鹃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剑兰可以欺骗自己，但她欺骗不了事实。丘比特说道:“事实上，我在林嘉德的生活里只是处于显要，而不是主要的位置。

现在，我致力于解开他身上的谜团，是谁把他变成这副模样，为何那份力量在他体内安稳沉睡，甚至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依然袖手旁观。

我讨厌我的东西上有我不知道的印记……顺带一提，茉莉也知道，她那么和我不对付，这方面也不会挑战我的权威。”

杜鹃的气势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剑兰后退了一点距离，语气平淡的回答:“只要不妨碍我的生存，我会恪守这份秘密，不会妨碍你们。”

“你对林嘉德的秘密不感兴趣吗？”

“我和林嘉德暂时保持着友谊，但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各自的生活里。

所以，我想和他发展出一段可控的友谊，我不能知道他太多秘密，知道了太多秘密，朋友就做不成了，而你也不会放过我。”

第四十八章 风险（加更）

杜鹃叹了口气:“唉，你比茉莉难对付多了，一般来说，魔法研究者面对林嘉德这种情况，都会咬钩才对啊？”

“‘我是谁’，这个疑问贯穿了自我苏醒以来的全部时光，而杜鹃小姐看起来知道一些情况的样子。”剑兰说。

杜鹃点点头:“我知道。”

“请告诉我。”

杜鹃竖起两个手指:“首先，你要拿出对等的东西来交换；第二，这是一份对你有风险性的情报。”

剑兰摇了摇头，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鱼饵，哪怕有风险又怎样？我必须吞下它。”

“那么，我先来提出我的条件:剑兰女士，哪怕你放弃了自己，打算消亡，但如果林嘉德渴望留下你，那么你必须把他的意志放在最优先级别执行。”

剑兰莞尔:“也就是说，我消亡与否的问题不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林嘉德？我想我没什么好反对的，这是我作为亡灵继续活下去的一道保险……只是，为什么你会假设我打算自我消亡？”

杜鹃郑重的回答:“这正是我掌握的情报带来的风险。”

这一刻，剑兰忘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她屏住呼吸，杜鹃把那日在兰花塔听到的情报选择性的告知剑兰后，说道:“听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对吧。”

剑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倒不如说，根据杜鹃小姐的情报，我就是科罗博奇卡，隶属于帝国特别运输局，注册名为剑兰，所有的情报，所有的猜测都对得上。

如果这是这个事实，它的确意味着风险，帝国企图通过寻找我，把我重铸，从而保守那个错误秘密，并弄清楚当晚发生的事。

那么林嘉德……”

杜鹃笑道:“你不必担心他，在必要的时刻我会让他出卖你，并作为中间人进行一定斡旋，在保住他性命的同时，以珍贵的情报线索换取在帝国的晋升之阶。”

这是个让人不舒服的说法，但剑兰承认，林嘉德所有有可行性的行动里，这是风险最低的一个。

剑兰看了林嘉德一眼:“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目前只能猜到，帝国寻找的错误秘密可能与你有关，但科罗博奇卡的事，10月4日的事，他还不得而知。”

“你准备瞒他到什么时候？”

“瞒到需要他知道的时候。林嘉德呢，优点在于蛮勇，一旦认定目标，就像狂飙的野牛一样横冲直撞，用他的说法叫大力出奇迹。

他知道的越少，意志越坚定，其蛮勇的优点越能发挥。

你把这些东西说给他听，他会思考，但他想不出什么结果，只会自缚手脚，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会被敌人的嘴炮说服。

所以，想要林嘉德获得幸福，就要尽可能的把复杂的条件简化，指引他去做单项选择题，然后看他一路冲到终点，你就站在那里，给予他一个爱的拥抱就可以了。”

“听起来……挺劳心的。”剑兰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将之视为，这是杜鹃小姐说明控制林嘉德的必要性吗？”

“我无须说明这一点，不过这样一来，你也能理解控制他的必要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