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你不是容器！”林嘉德握紧拳头，“对于我而言，你就是活生生的人！”

“谢谢，尽管我这个‘活生生’的人，连握住你的手都做不到。”

剑兰勉强笑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即便我消失了，与你相伴的这段时光也会镌刻在真正的剑兰记忆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弃吧女士。”

林嘉德冲动的建议道，“我们就这么回去，回到复兴市我们的家里，不必冒着风险收集记忆碎片，不必担心你的消失，你和我和茉莉和杜鹃小姐生活在一起，那个家不会让你寂寞的。”

剑兰因林嘉德的描述而产生一瞬间的憧憬，而后，无奈覆盖她的面庞:“如果我是少女一般的年纪，或许我就冲动的答应下来了吧。

但是，我是个大人，凡事总会想的更多一些。就像此刻，林嘉德，我想问你，你已经背负了茉莉的生命，还有余裕再背负一个死掉的、不知来历的老女人的生命吗？”

“我……”

“这次，可不许你回答‘我不知道’。”剑兰竖起一根手指，贴在自己嘴唇上，“我再问你，你在执行帝国任务，这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差事吗？

如果帝国发现，科罗博奇卡的最后一片灵魂碎片就在你这里，你该怎么办？

丘比特可以庇护你，但她的庇护是有极限的，要么是帝国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要么是她觉得你的价值到了极限，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

“当代青年过强的自我意识，与他们在社会里实际所处的位置是一种矛盾。矛盾产生痛苦，所以有些人，比如你，刻意的放弃了思考，模糊了现实，不断给自己打鸡血，幻想自己无所不能。”

剑兰的眼神带着怜悯:“这不算错误，但也绝对不是正确。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正确的教导和指引你的人生，曾想过，是不是引导你快快乐乐的一头向着终点猛冲，就能给你的人生带来幸福。

但眼下我觉得不行，这太危险了，我看到了你的无知无畏，生活并不是一条直线赛道，你的跑法会让你头破血流。所以，你要思考，要纠结，哪怕这令你烦躁令你痛苦，你也继续思考。

不然的话，你只是世间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依靠不断注射那些形同精神du品的娱乐产品，让你产生还活着的错觉。你可以被帝国的统治愚弄，但你不可以愚弄你自己。”

“剑兰女士，这和杜鹃小姐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教导你的同时，必然掺杂着自己的私心，再加上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我们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林嘉德，你可以把我们俩的指引当做参考答案，但如果你不想被我们支配，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就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动。

被拒绝，被否定，也是教导者的宿命。如果有一天你能否定我的教导，想来那时候，我会伤心又欣慰的看着雏鸟离巢吧。”

第五十六章 蠕虫 IV

林嘉德的客厅里，杜鹃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电视屏幕开启，播放的却非电视节目，而是林嘉德与剑兰在镜界的实况。

此刻，电视画面正进行到剑兰对林嘉德一连串的质问，在她的质问下，原本信心满满的青年开始动摇，暴露了他在这件事上，除了勇气一无所有的本质。

“这就是剑兰在感情方面对林嘉德的意义:她可以让林嘉德认识到，并非所有的女性——比如你，只要满足其情感需求，就能和她在一起。

三十岁的女人，除了爱情之外，还需要更多肉眼看得见的保障，来坚定她对于生活的信心。

林嘉德可以凭借80％的承诺+20％的实际行动来打动你，但对于剑兰，恐怕至少要一半承诺和一半实际行动，她才会开始考虑。

你觉得呢，茉莉？”

杜鹃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冒着气泡的淡黄色酒水在其中摇曳，而茉莉坐在旁边。

她看看杜鹃赠予自己的那一杯，再看看电视屏幕，说道:“为什么要浪费你的能量，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已从你和林嘉德的爱情里汲取能量，而现在，又有一股新能量补充进来，甚至比你们情侣提供的能量还要好。

就当是为了庆祝，我允许今天自己小小的奢侈一下。

不尝尝吗，天界的酒水在这里一瓶都有1万第纳尔以上的价格，我掏出23瓶，你和林嘉德市区120平米婚房的钱就有着落了。”

“我还是未成年人。”茉莉说。

“得了吧，我没听说有一头红龙能因为香槟喝醉。”

“放荡的你肯定不会懂，这是一种节制，而节制是美德。”

杜鹃不以为意:“节制是直立猿猴的美德，因为他们兽性的自我里充满自毁倾向，因而鼓励节制。

对你我来说，节制单单只是在压抑自我。你受困于人形的躯壳里，就好比鸟儿困在鸟笼中。

你不会告诉我，鸟儿真的会喜欢困住它的鸟笼吧。”

茉莉盯着酒水，她的面庞在香槟杯上扭曲。过了几秒钟，她轻声回答:“如果呆的足够久的话，会习惯鸟笼，习惯之后就会喜欢上。”

“如果是想讨你男朋友喜欢的话，你展示那些与人类不同的部分，会让他更感兴趣。”

“那是我们俩的事，与你无关。”

“真亏你还能那么冷静，”杜鹃指了指屏幕，“你的男朋友正准备和别的女人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你们俩没商量过这事吧。”

“没有，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和我说这件事，而我会答应这件事。”茉莉说。

“答应，我可不知道你有那么大方？”

“我心思里有一半用在林嘉德身上（另一半是学习），林嘉德身边出现的新人物我当然会去思考。

剑兰目前只是不完整的灵魂，且她的灵魂碎片有一大半落进帝国手里，她恢复完整的机会是0％。

就算我不情愿，也必须接受她出现在我和林嘉德生活里的事实，而她是一只巫妖，她的命匣是林嘉德，他们俩捆绑在一起，让我没法下手。

既然如此，我只能把思路转变为如何让剑兰为我和林嘉德的生活服务。

其一，剑兰只是一个幽灵，就算她勾引林嘉德，但她没有实体，那么林嘉德的籽种最后还是会被尽数纳入我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