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把真相藏在心里，可这意味着自以为醉了的冰洞，要肆无忌惮说许多胡说。

“你够了！”他摁住冰洞的肩头，“你喝醉了，睡吧，我先走了。”

冰洞头一歪，枕在林嘉德手背上，轻轻蹭着:“我是醉了，但我感觉醉了比清醒更好，心情愉快，没有烦恼……你说，我现在美吗？”

林嘉德敷衍道:“你漂亮的像小仙女一样。”

“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一直在看。”

“骗子，你从来都爱骗人，以前一起踢球的时候，你对我又坦率又开朗，队友进球会拉上我一起庆祝当气氛组，我被人下黑脚，你还会替我出头。

从12岁开始，我一直在保护这座城市，但是……没人来保护我，父母因为我是个娘炮，所以更喜欢哥哥，在哥哥堕落之后，他们眼中失去了希望日子得过且过，像是行尸走肉。

哥哥他已经自顾不暇，而单氐，只是把我当做满足她欲望的工具人，我们的爱从不对等，同学们自不必说，能躲我多远躲远多，谁会喜欢一个娘炮。

结果，竟然是之前素不相识的你为我出头，我以为你把我当做要好的朋友，心里觉得踏实而喜悦。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你是踢兄弟足球的那种人，场上的队员都是你兄弟，无论是谁受欺负你都会替队友出头。但踢完足球后，某些人的兄弟体验卡就到期了……比如我。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穆秀足球水平太差，没有团队精神，场上场下不说话，也不玩什么网络游戏，在你们的交际圈里自然是边缘人。”

林嘉德无言以对，老穆纯粹想太多，大家不和他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有女朋友，不想让他在女朋友和同学之间做选择，所以纷纷避嫌不找他玩。

林嘉德自己也是这个待遇，等大家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找他玩的频率明显下降了，他自己没怎么在意，觉得很正常，但在心灵纤细、性格软的一塌糊涂的老穆看来就很受伤。

老穆做男人不太行，做女人倒还算像话，敢说敢做，又是个超凡者，只要解决注册问题，她的前途比男性的他要光明的多，而且变成女性也能顺利甩掉他女朋友那些破烂事。

林嘉德想，我希望她变回老穆，在她看来是否是诅咒她回到过去不幸而充满麻烦的人生里去呢？如果女性的她注定会比男性的他更幸福，且她本人希望如此，那么我是否应该支持她？

林嘉德叹息道:“你把我的脑子也搞乱了。”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算男人还是女人，我是女人，因为我的生理结构如此；我是男人，因为穆秀还影响着我的一言一行，如果你把我和真正的女孩子比对，就会发现我举手投足间的怪异。”

冰洞松开林嘉德，仰面倒下，摆成大字型，丝毫不在意走光，她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以为有女人的身体，打扮的美美哒，我就是女孩子，但和你一起购物的时候，我听到附近的女孩子笑我姿态像个男孩子一样。”

林嘉德没回应，她侧身躺过来，扯扯他的衣角说:“我和你说的这些话……让你生气了？”

“没有，睡一觉吧。”

“嗯。”

现状没有改变，但冰洞轻松了不少，晚上的时候，她把林嘉德约在阳台，说道:“这就是你把小杨老师弄哭的地方？”

“喂！”林嘉德回头看了卧室里正在辅导茉莉的当事人，“小杨老师可是个小心眼，小心她报复哦。”

冰洞笑了笑:“说不定我要休学或者肄业了，她又能拿我怎样？我只是想说，我决定结束了。”

“结束什么？”

“单氐的事，我想和她分手。我们做了共同的梦，曾经在梦中收获幸福，但梦只是梦，总是要醒来的。”

女朋友的存在，是老穆作为男性认知最深最牢固的一点，放弃女朋友，是老穆放弃男性身份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就像女装只有0次和无数次，向着雌性堕落的男人，区别只有0步和抵达重点的N步。

林嘉德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你不必征求我的意见，这是你的事。但我觉得，这种关系到一生的事总要郑重一些。”

“想的越多，越是烦恼，最后反而无法抉择，让时间白白度过。”冰洞说，“我觉得，现在正是下决断的时候。”

“好，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但请记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冰洞咬住嘴唇:“你其他时候还好，就是这时候太无趣，你就不能附和我，鼓励我，肯定我一下吗？”

“之后呢，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差不多吧，只要她不再是我的女朋友，无论她和谁搞在一起，绿帽都戴不上我头上……不过，我还是想和她做个告别，毕竟我们是一起做过梦的同伴。”

“以你现在的身份？她都不知道你是谁。”

“我可以骗她，我是个女装爱好者，或者直接说我做了变性手术，这样能给她合情合理的离开我的理由。总之，我意识到，不抛却旧有的关系，我无法开始新的人生。

虽然作为冰洞活着，到现在还有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某些时候，我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仍然是一场梦。”

冰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抓握:“明天你有事吗？”

“没有。”

“那就陪我一起去吧，唉，明明我活出来了新的自我，但胆小鬼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也只能是我了啊，如果是其他人知道你的真相，你说不定就社会性死亡了。”

林嘉德与冰洞相视一笑，这一幕定格在茉莉与小杨老师眼里，产生了不同的后续，茉莉捏碎了手里的碳素笔，而小杨老师则在明晚，做了荒诞的梦。

第四十四章 解开的回忆（加更）

冰洞和林嘉德回去要路过林嘉德的卧室——自然，也是茉莉的。在他们路过的时候，茉莉伸手把林嘉德截留，小杨老师看了他一眼，继续辅导她功课。

茉莉最近一次模拟考的成绩，距离山南东道大学往年的录取线已经很近了，变数在于，不知道今天会有哪些命题小天才在哪些科目发挥自己的才智，这会让茉莉的成绩上下浮动。

林嘉德低头滑动他的聊天群，这里边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他看到木棉在外地为合欢家奔走的活动记录，看到剑兰与杜鹃讨论他的后续规划。

翻完记录后，小杨老师的授课也结束了。林嘉德把她客气的送到客厅，背后被茉莉的手抓住，他停下脚步，对小杨老师歉意的一笑，关上门。

小杨老师识趣的退下，她记得自己喝醉后对林嘉德说过什么，那是一桩尴尬事，而双倍的尴尬在于，她回想起令她对林嘉德另眼看待的事件——即林嘉德在操场上描述他中意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