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站起来，跑到苇莺身边，发觉苇莺踩在凳子上，观察楼下的占据。她的眉毛时而纠结在一起，时而舒展，观察她的表情，就能观察到战场形势。

合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证了木棉与地桃的同室操戈，见证了林嘉德与敌方多人团战瞬息万变的局势。

林嘉德和冰洞配合杀死了对方一人，但局面依然混沌，合欢十分紧张，她生怕对方摇来新的援军。

这时候，苇莺开口:“你应该能看的出来吧，左右局势的点是被那只怪物控制的男性超凡者，那个人控制视野的技能不是落在茉莉头上，就是落在林嘉德头上，阻止两人连线。

如果没有他来碍事，林嘉德与茉莉联手足以把他们杀戮殆尽……如果，这时候有人能解决那个男性超凡者，整个战局的走向顿时会清晰起来。”

“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苇莺看着合欢口袋里的枪:“因为我们天界观测者，在面对人类内部争斗的时候仅仅是看着罢了。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给你这个，但毫无疑问，它能在这里派上用场，而你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不解风情的把事情告诉林嘉德，我只是好奇，凡人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怎样的选择。”

随后，苇莺便对合欢丧失了兴趣，不再关注，不再说话，而合欢则看着下方的战局，她内心激烈的动摇起来，高尚与卑劣，团队与个人做着激烈的博弈。

她第一次抬起枪口瞄准下方一动不动的男性超凡者，但又迅速放下，几秒之后，她第二次抬起手腕，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不……我不能……”

木棉与地桃失去踪影，合欢眼里只剩下林嘉德和茉莉他们的战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过度换气让她的心肺感觉撕裂般的疼痛，大脑感觉蒙蒙的。

不知道那时候她是良心战胜了自私，还是因为紧张过度无意识的挪动食指，她扣下扳机，子弹出膛命中下方的男性超凡者，屈服刻印刻在那人身上，从而让合欢从伊菲革涅亚的手里夺取了男性超凡者的控制权。

她下达命令，让那个人剥夺威胁最大的敌对方成员视野后，又换上普通子弹开了几枪，便不看结果向回走，她撞上门框，向另一侧行走又撞上椅子，跌跌撞撞的向前，最后靠在沙发背上。

这时，她看到手里还有手枪，她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把她丢掉，但她的手指已经僵硬，于是手枪像是黏在她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最后，她终于把它弄下来，落在地板上蹦蹦跳跳撞到一个人的脚踝上，杜鹃捡起，对合欢笑了笑:“真是伟大的牺牲呢。”

“不……”

“那么按照约定，你的力量就归我咯。”

第九十四章 平凡的噩梦

合欢想逃，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杜鹃的长发暴涨，重重编织如同牢笼，瞬间覆盖了合欢的视野。

合欢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林嘉德……”

“想说看在林嘉德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如果是去年，我说不定就这样做了。”杜鹃满脸遗憾，“可惜，他受了别的女人的蛊惑，不再听我的话了。既然如此，他就不再是你的保命符。”

杜鹃的发丝把合欢的身体缠绕，而她亲自捧住合欢的脸颊，面对那颤抖不止的女人张开嘴巴，在那如蛇一般的口腔里满是贪婪与永不餍足的干渴。

合欢的力量从体内抽离，她感觉自己力气正在变小，头脑变得愚钝，皮肤也不再水润、滑门，就连她的胸脯也不复饱满紧实。

失去力量比合欢想象的代价还要大，或者说，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的美貌与力量是一体的，当她失去力量后，许许多多的美容问题，形体问题，气味问题乃至于妇科病都会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找上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杜鹃笑道:“不止呢，现在普通人的学校会推荐女孩子自行购买一本叫《女人的一生》这本书，它会从婴儿开始讲完女人一生各个阶段的变化与烦恼。

你的力量让你摆脱了那些烦恼，但失去力量后，过去那些你不曾在意的问题就会变成折磨你的问题，最直观的体现……”

杜鹃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考虑你胸口的规模，你的坚挺其实是反常理的，想来学校里那些女生也造谣过你是隆胸或者自体脂肪填充吧。

恭喜你，以后她们黑不到你了，因为你会在岁月里被同化为小仙女的模样，你只能依靠P图和相册追忆你曾拥有的美貌。

你的牙缝里将累积难以清除的臭味，你的头发和皮肤必须精心保养才能焕发光彩，你会担心日炎灼烧，你的鼻孔必须时时清理，而皮肤炎症、紊乱的激素会毁掉你的努力。

为了保住形体，你必须加倍锻炼，控制饮食，精心计算卡路里。每当生理期间，你将散发如同死掉了一整片鱼的大海的味道，而妇科病将成为伴随你一生的恶梦。”

杜鹃的话清晰的传入合欢的耳朵，她接着说道:“美貌的缺失，会连带让你的音乐梦想化为泡影，你以为如今在业界，那些娱乐圈大佬们需要的是德艺双馨的艺人吗？

不，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资源彭出成堆的漂亮花瓶，如果你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或者向他们指定的人出卖身体，你不可能获得他们的青睐。

然后，当你没有事业，美貌流失，毕业后只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过一份普通的生活，又要经历职场的各种勾心斗角，原本你高高在上，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敢用在你身上，但你跌到鸡窝里，就要像母鸡一样厮打。

到了你组建家庭的年龄，你又会发现，当代男女择偶过程里高不成低不就的问题也会困扰你，你喜欢的看不上你，看上你的你不喜欢。”

见合欢嘴唇嗫喏，杜鹃笑了笑:“你该不会说，自己想要像颗寄生植物一样寄生在木棉与林嘉德的家庭里。

的确，看在往日的情分他们会养你一辈子，但也仅仅是养你罢了，你们的友谊将会变得寡淡，因为你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且茉莉的生育欲望很强烈，他的精力有限，会被越来越多的孩子牵扯。

然后，当你变成中年妇女，身体开始发福，脾气因为激素的原因反复无常的时候，你的朋友们仍然年轻，在你六十岁，头发花白，皮肤松弛，满脸皱纹的时候，你的朋友们看上去才三十岁的模样。

当你走完一生的时候，你的朋友们或许才走完人生一半的路……这种寂寞是你可以忍受吗？亲爱的合欢，或者说阿依努尔·热介普（月光·七月）？”

合欢自然没法忍受寂寞，她从来都知道，只不过杜鹃的话让她认识到，如果被杜鹃吞噬力量，她的生活将产生连锁崩塌，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再回到遍地小仙女的凡尘里，恐怕是她无法忍受的。

“我……”

合欢艰难的开口，杜鹃伸手捧住她的脸颊说:“可怜的人，你甚至无法向林嘉德邀功，诉说你为他做出的牺牲，因为你那把枪和所属的子弹本就是不道德的交易。

就算你不开口说话，但他目睹那名男性超凡者身上的屈服刻印后，一定会找机会弄清楚，那时候你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撒谎，”合欢说。

“是的，你只可能说谎，因为你背叛的他的事实不能为林嘉德所容，就算他原谅你，但也不会客观的把你的过错与你的功劳放在心中的天平上衡量……因为他是个情绪化的人。

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出现不可修复的裂痕，而如果你选择撒谎的话，他一时会相信，然后慢慢又怀疑起来，一条细小的裂痕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放大，最终变成和木棉一样。”

杜鹃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决定重新给你一个机会……看在林嘉德面子上。”

合欢多少明白杜鹃是在欲擒故纵，但这时候，她哪里还有其他选择呢？于是她怀着希望的眼神，犹如渴望得到救赎的信徒看着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