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从神座上离开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

回忆过去，顾与秋心情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将最后一片面包吃完。

然后她不太习惯地抬起手，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望向不远处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终于生出了些感慨，笑了起来。

世事总是如此奇妙，再怎么熟悉她的那些仇敌，想来也猜不出她死而复生之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吧？

就像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还未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心里同样抱有一丝侥幸，以为一切只是错觉。

毕竟两个世界看上去几乎没有区别，二十三年前的灵气复苏，尽管对世界格局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落在生活上的改变却真的不多。

都是高楼大厦，车流不息，人们日渐一日无法离开手机，外卖与快递小哥依旧在大街小巷奔波，为生计而努力。

顾与秋静静看着夜空，想着这些事情，仿佛眼里看到的是上辈子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冷漠的很刻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可以下班了。”

林牧诗还惦记着她刚才的话，语气自然有些冷硬。

顾与秋用鼻音嗯了一声，没有更多表示。

林牧诗微微挑眉，走到她身旁，正准备嘲讽上几句时，恰好看到了顾与秋的侧脸，忽然间没了脾气，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顾与秋确实比她来得好看。

而她对这张脸……虽然谈不上毫无抵抗力，但也真的生不了太大的气。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接着想到了一个朴实无华的道理。

——这个世界总是对那些好看的人温柔以待。

“有事？”

顾与秋见她沉默，随意问道。

林牧诗从沉思中醒来，发现自己想的太多太奇怪，有些心烦，转而说道：“我只是不太明白，大冬天晚上，你站这里吹风是要做什么？”

时值严冬，又是深夜时分，从远空吹来的风夹着的寒意，落在这家高层酒吧的露台上，如刀子般不断割着，便连她的脸都有些刺痛。

顾与秋淡然说道：“准备跳楼。”

“跳……跳楼？”

林牧诗听到这个答案，下意识复读了一遍，心想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好在她并不白痴，很快便从震惊中醒来，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犹豫片刻后问道：“是你的能力？”

虽然今夜是她和顾与秋的第一次见面，但她对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翻阅过数次这位新同事可见的资料。

在那些查阅到的信息中，最令她好奇的自然是那被官方定名为‘真实的谎言’，这个极其罕见的超凡能力。

这个名字并不诗意，但足够准确，极为清楚地描述了这个能力的本质——凭借自身的意志，对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进行篡改。

以此进行推测，顾与秋这时候准备跳楼，好像也算不上太过离谱。

而且这种看上去便毫无道理的能力，必然有着相对应的代价，只是她看到的资料上面没写罢了。

当然，她最初对顾与秋抱有好奇的原因并非这个，而是那张连拍证件照都难以挑剔的脸。

然而林牧诗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顾与秋的脾气性格偏偏这么的难以理喻……又莫名其妙的令人觉得可以接受。

顾与秋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但不在意，随意嗯了一声，承认了她的猜测。

林牧诗沉默了会儿，转而说道：“虽然跳楼是比你去坐电梯方便，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对你说，是公事，所以今天还是先坐电梯吧。”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发现今天这两个字有些不太对，难道自己改天还真要跳上一次吗？

她还在想着这个问题，顾与秋却根本没有在意，已经朝着电梯走去。

两人一路安静，乘着电梯来到大堂，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这天气……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牧诗想了想说道：“反正事情不多不少，路上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顾与秋没有拒绝，说道：“我家很近。”

听着这话，林牧诗有些没反应过来，奇怪问道：“很近是什么意思？”

今夜案发地点的这家高层酒吧，位于新楚市的中心区域，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其中少数的住宅租金颇为昂贵。

特殊顾问的待遇确实很好，无论薪资还是福利，但她很确定顾与秋刚入职不久，不应该这么宽绰才对。

顾与秋耐心说道：“不够你交代完的意思。”

“好吧。”

林牧诗看着渐大的雨势，说道：“我车就停在路边，先上车再说，路上要是谈不完，到你家谈也是一样的。”

虽然现在已是深夜，安静到了极点，街上也车辆驶过的声音都来得渺然，但也不是随便的理由。

顾与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

然而顾与秋话里的很近，并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真的很近。

只是过了两个路口，还没转上几个弯，她的家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