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与秋放下了那面纸巾,拿起另外一块,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说道:“当然是为了下班。”
林牧诗默默转身,当作没听到这句话。
不久后,极为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那是轮椅转动时所引起的动静。
顾与秋抬头望向前方,见到那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点头致意。
与她不同,周围的特事局人员都已微微躬身,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尊敬。
于是顾与秋变得极为刺眼。
林牧诗看着她,很奇怪地丝毫不觉得意外,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准备替她解释时却听到了一句话。
“辛苦了。”
钟重山望向桌上染了血的纸巾,问道:“身体感觉如何?需要让我的医生替你看一看吗?”
顾与秋说道:“只是小事。”
钟重山微微点头,不再探究这个话题,但也没有将话落在幽眠教会上,转而说道:“前天你入职的时候我见你过一面,对你有印象。”
顾与秋说道:“我也对你有些印象。”
听着这番对话,林牧诗只觉得好生荒唐,心想你就是这样对上司说话的吗,连装模作样都懒?
下一刻,她想起顾与秋的出身不凡,自小没有被社会毒打过便也理解了。
只是她更加清楚的是,钟重山的性情极为复杂,谈不上喜怒无常,但也算得上相差不远,尤其是在公事上,很多时候都极为苛刻。
——尽管这些都是她听来的传闻,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些话很可能是有事实依据的。
惊讶于顾与秋态度的人,不只有林牧诗一个,有些特事局的人员已经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便在这时,钟重山却笑了起来,毫不在意说道:“有印象就好,谈话也能方便不少。”
顾与秋随意地嗯了一声。
钟重山继续说道:“关于那位幽眠教会信徒,你的意思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过,关于他的审问会是最高规格的,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与秋说道:“就这些。”
钟重山想了想,问道:“那你要亲自去审问吗?”
顾与秋哪里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摇头说道:“我现在只想休息。”
钟重山有些意外,心想你竟连功劳都不要吗,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就先去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顾与秋拿起那被揉成一团的染红纸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就这样朝着外头走去。
路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望向一脸茫然的林牧诗,说道:“走了。”
林牧诗有些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紧接着,她才记起自己的上司是钟重山,而不是顾与秋,没有跟着一起走的道理。
看着这幕画面,跟随在钟重山身旁的秘书好生惊讶,连忙开口问道:“需要我去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钟重山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转动轮椅,望向那两个正在远去的背影。
直到身影消失后,他才收回了视线,说道:“去查一下这个顾与秋。”
秘书心想进入特事局的审核如此严格,不该出差错才对,问道:“难道这人有问题?”
钟重山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说道:“真有问题的人,做人办事哪里会这么高调,生怕别人对自己没印象?”
不等秘书开口,他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家庭,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一个人。”
……
……
“你知不知道钟局长是你的上司?”
“知道。”
“那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态度还这么离……不卑不亢啊?”
“我不会介意你说我离谱的。”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习惯了呀。”
时间不过下午三点,天色却昏沉到看不见一缕阳光,阴云密布。
顾与秋重新戴上了口罩,与林牧诗行走在街上,语气随意地说着话。
林牧诗叹了口气,问道:“所以现在才三点钟,你就想着下班,还让我一起走,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吗?”
顾与秋摇头说道:“没有。”
林牧诗微怔,认真问道:“没有?”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有。”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