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格参加今夜特别行动的特事局干员，除去林牧诗是裙带关系进来以外，其余人皆是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老人。

当先前那人呐喊出好大一条鱼的瞬间，在场的干员便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没有胡乱发起攻击，而是围绕着那道黑影形成了新的包围网。

那一道潜行于水中的黑影骤然停下。

极其阴冷而邪恶的气息随之出现。

湖水再次翻涌。

那一艘宽敞而长的愚人船又一次开始了晃荡，躺在上面的人却没有因此而醒来，就像是在摇篮中熟睡的小孩。

而吊篮的顶端便是那道生于虚无的裂缝。

先前落下的暗淡光线尚未消逝，静静地洒落在满船地死人上，有着一种诡异的童话美感——与顾与秋相映而美。

她依然站在船尾，静静看着湖中那道黑影，唇角微微翘起，略显嘲弄，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伴随着那些如雪花般的事物隔绝外界，片刻后，前后有次的攻击开始落下。

就像是有数十盏灯出现在湖面上。

那道黑影再也无法模糊不清。

那道混杂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气息，没有如冰雪被春日融化，极为强悍地冲破了湖面，直面那些袭来的攻击。

绝大多数时候超凡领域的战斗并不诡异，像幽眠教会这样的始终是少数，比如特事局所执掌的万象之路，便堂皇正大到了极点。

那道黑影没有任何的迟疑，化作锋利的刀刃，行走早笔直的轨迹上，穿透了那些接踵而至的攻击。

被黑影斩落的即是雪花，亦是冰柱，乃至于是流动不止的风。

紧接着，它再化为潮水吞噬后来的子弹，各种破坏力在一定范围内的热武器，只是发出了咔嚓的一阵闷响。

最终那道如潮水般的黑影伫立湖上，而被它吞食入腹的各种热武器，最终变作了火光，在其腹中发出了最后的光明。

就像是烟花升起。

整座白马湖都被照亮了。

画面很是绚丽。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与秋的身前也出现了一朵渺茫的烟花。

微光映着她的侧脸，那对满是慵懒意味的变得明亮了起来，于是众人眼前的景色不再那么迷人了。

忽有风来，那件黑色的风衣开始微飘。

她微仰起头望向前方，神情淡然。

那道如水般的黑影，悄然出现在了她的前方，变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没有任何交涉的意思，就这样朝着她拍了下来。

苏颜看着这一幕画面，认出了那道黑影名为夜王，悄无声息地向前走了一步，准备着出手救人。

哪怕她再不喜欢顾与秋也好，看在那位挚友的份上，该出手的时候总不能只是看着。

——尽管这些年来，她的作风都是在旁边等别人打完之后，再去救那些活下来的，从没有主动出手救过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她的身后有轮椅飞速滚动的声音传来，而是她发现顾与秋已经消失，连带着林牧诗一起。

黑影化作的手掌悍然握住，将船身连带着那些死人，一同握成了碎渣。

啪啪啪啪！

无数鲜血从黑影的掌心中流落，砸向了湖面，发出了暴雨入湖时的声响。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之其后的才是那些被碾成渣的碎肉与骨头，激起了一阵水花。

轮椅停了下来。

巨大的的黑影松开手，望向不知何时回到了岸边的顾与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原来你是特事局的人。”

顾与秋依然在笑着，却不接话。

黑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然后视线落在了钟重山身上，认真说道：“你这个下属有很大的问题，我建议你查一下。”

站在岸边的人都已经认出了黑影的身份，清楚他就是那位夜王，于是无法理解这句话。

在特事局资料显示中，夜王的性格颇为冷酷，对官方机构极为厌恶，过往从未借助某个国家的官方力量，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然而今夜他偏偏这样做了，语气还特别的认真，很难不让人产生想法。

听着这句郑重以待的话，钟重山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心想你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养了很久名望的人，忽然某天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名声，要求别人相信自己的话。

当然，他一直都觉得顾与秋有着很大的秘密。

问题在于，今夜过后他便不再是新楚特事局的负责人，在很多事情上只能够建议，没有执行的资格。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发了疯去对付一个立了大功的人？

“既然你觉得她有问题……”

钟重山敲打着扶手，神情温和说道：“不如你过来特事局坐一下，我跟你彻夜长谈，顺带请你吃份猪扒饭？”

黑影中传来了一声冷哼。

对话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