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诗不再多想,低声问道:“夜王这个样子不能打了吧,难道深红要亲自出手吗?那她很有可能逃不出去的。”
顾与秋说道:“谁还不给这个世界有几个疯子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随便,但其中自有一种确定的感觉。
就像她今夜断定了深红必然来袭,为此不惜和苏颜打赌,愿意欠下承诺一样,这一切背后都存在着明确的原因。
深红很记仇,但她绝不是一个白痴,很清楚林牧诗所说的情况是真的。
假如她亲自出手,留下了足够清晰的痕迹,那自身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麻烦,很有可能无法离开新楚。
按照正常情况推测,哪怕她再如何记仇,都不至于着急到现在动手——假如她没有听到怀小姐这三个字。
当今世界上知晓顾与秋真名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极少。
然而深红却偏偏知道,而且还有仇。
当她于众目睽睽之下救走夜王,从自己的下属处听到了怀字,很自然就明白了愚人船是如何崩解的。
顾与秋知道深红会知道这些,于是她也知道了深红必不可能等过今夜。
因此夜王的倒下远不代表战斗结束。
……
……
当桥面的动静宛如雷鸣般,传向四面八方时,深红就确定了夜王的战败。
她微仰起头,目光从微澜不断的江面离开,落在了那栋被黄昏世界笼罩在内的大桥,眼里有些不解。
苏颜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无罪什么时候收了学生?”
深红微微挑眉,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喃喃自语说道:“就算是学生,这场战斗也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难道是化身?”
不过两句话,她很自然地就猜到了事实,眼神变得凝重了些许,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只是一具化身而已。
如果是无罪亲自到场,那她当然是打不过的,这时候再怎么舍不得也好,最多也就凶上两句话,然后转身就走。
她想着这些事情,忽然眨了一下眼,低声说道:“只剩五分钟了吗?”
话里的五分钟,指的是特事局的支援进入那个黄昏世界中的时间。
事实上,这时候现实世界的大桥上早已停满了车辆,全都是特事局的人。
然而现实与黄昏的时间流速尚未一致,哪怕再多的人来到桥上,依旧无法进入那个衰败的世界。
想要打破这种局面,不再等待两个世界交汇,唯有她不再维持着圣所的存在,以及更高层次的力量介入。
如今的新楚有和她站在同一个高度,但绝没有比她更高的人,无罪的化身远远不够。
那这就是无解的情况。
至于想要找到她,那同样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因为她曾经和某只猫有仇,玩过很多次的藏猫猫,彼此间互有胜负,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躲避的人之一。
否则特事局怎会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直到今夜她不得不出手救人,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应该够了。”
深红轻声说着,确定自己解决无罪的化身并不困难,脚尖微微发力,正准备飘上桥面时,眼角忽然映入了一抹白。
那抹白色中掺杂着一些深色,并不纯粹,剪影巨大。
远远看着,那就像是一团蒲公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刻江上风势正烈,连江面都被吹得不复平静,那团蒲公英却始终维持着一个速度,有些缓慢。
那团蒲公英仿佛有着自己的想法,并不愿意飘向这里,只是迫于无奈。
“是你?”
深红的笑容渐渐消失,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蒲公英不会说话,回答她的是一声极其高傲的喵叫。
哪怕是普通人,听到这声喵叫都会觉得是挑衅,因为其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更何况深红听得懂这声喵叫的真正意思。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都在江边吃风,特意跑来石头上面站着,还把手放到背后,装的这么厉害,结果还给自己围上一条围巾?”
“真是有够不伦不类的。”
“按我说,你长得就没我那位战友来得好看,为什么非要学她的样子呢?人呢,最怕就是和别人比,难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那团白色蒲公英缓缓飘着,喵叫声不停从中传来。
深红听着这些垃圾话,沉默了会儿,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敢出来,但我今夜的宵夜算是有着落了。”
白猫有些感慨,很是嚣张地喵了一声,表示你连这句话都是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