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当少女身后的谈话声暂歇时,冬日的光芒不再刺眼。
那些光变得温暖了起来,宛如炉火,自西边而来穿过栋栋高楼,洒落在街上行人的脸上,拉拽出长长的影子。
这样一轮红日,终究是能令人心情舒畅的,哪怕命运颠沛流离。
于是那位续了几杯咖啡的少女,目光从桌上那本《下沉年代》离开,喃喃自语说道:“真傻啊。”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谁傻。
说完这句话,她抬手摘下了帽子,将微乱的银发重新捋顺,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顾与秋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个一个人,来作为唯一的信徒。
在她身后,那场对话终于来到了关键的地方。
“按照你的说法,无论是愚人船中,还是大桥上的那场战斗,你都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只是见证,对吗?”
“是的。”
“根据五个小时之前,以愚人船的残骸为素材,最终得出的分析结果,愚人船的毁灭涉及到了一股位格极高的力量。”
“有多高?”
“最少不比苏颜差。”
“……当时的愚人船中没有苏颜。”
“是的,因此那些负责分析的同事们,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回事。”
“这里我有一个解释。”
“嗯?”
“愚人船的毁灭,是因为那个叫做茶邵的人,被某种力量影响,自身的精神崩溃,从而导致的连锁反应。”
“什么力量?”
“我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因为那是远超我所在层次的事物,抱歉。”
“那什么是你能够确定的呢?”
陆修看着林牧诗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自谈话转入整体开始,他从林牧诗处得到了太多的不确定。
这显然是无法令他满意的,故而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严肃了。
就在他的心情变差,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个下午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落入了耳中。
“发脾气可是不好的,尤其是无能狂怒,只会让人厌恶的噢。”
咖啡店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临近五点的冬日下午,尽管还未到下班的时间,但街上一直热闹着,咖啡店内更是客人不觉,为何莫名无声?
陆修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顾与秋,面无表情说道:“看起来你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顾与秋居高临下看着他,随意说道:“谁知道呢?”
陆修嗯了一声,询问的意思。
顾与秋提起了猫袋,说道:“遛猫累了,过来喝杯咖啡,想着吃个蛋糕散心,也不算辜负假期。”
陆修看着袋子里的那只布偶猫,觉得这真是扯谈到了极点,重复问道:“遛猫?”
顾与秋微微挑眉,问道:“怎么了?”
陆修无话可说,下意识看了一眼林牧诗,想从她的眼中看出这句话的真实,却只见到了满满的喜悦。
他保持着奇怪的沉默,但某人还是先忍不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牧诗站了起来,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冷漠问道。
“等等啊。”
顾与秋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好奇问道:“你问我这个是做什么?我和你难道不只是同事吗?”
林牧诗怔了怔,然后眼神真的冷了起来,不再是装。
在旁的陆修皱起了眉头,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间来回,心想自己难道真的猜错了?
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亲密。
最起码顾与秋对林牧诗并无特殊。
至于后者是怎么想的,他觉得并不重要,因为前者明显才是这段关系中,作为主导的那一方。
如今他真的见到了顾与秋,只觉得这个传闻中很不寻常的女人,尽管从外貌来看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少女,但是……
从那夜卓先生的死去,再到昨天夜里接连发生的两件事,都足以说明顾与秋城府极深,图谋必然远大。
“既然今天这么的凑巧,那你的假期就先暂停一下吧。”
陆修看着顾与秋,平静说道:“刚才我向林牧诗询问的事情,麻烦你从自己的角度,详细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