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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林牧诗没有离开特事局。
她无视了那位女秘书的劝阻,坚持要与陆修见面。
在一段并不漫长的等待中,她第二次踏入了那件办公室,画面却与上一次不同了。
今天还未见到太阳,那扇落地窗却还是敞着,没有拉起窗帘,于是阴郁的天光洒落其中,映得环境有些沉闷。
林牧诗坐下,看着低头工作的陆修,问道:“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陆修说道:“为什么顾与秋被我抓进审讯室?”
林牧诗嗯了一声。
“因为她做错了事,让自己变得很可疑,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我必须要认真对待每一个问题。”
陆修没有抬头,冷静地给出了解释。
林牧诗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陆修说道:“如果你是意外我好好说话,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误解太深,我当然也有私心,不可能是大公无私的一个人,但事情的轻重我很清楚,昨天包括之前做的一切针对顾与秋的事情,都是因为她太过可疑了。”
林牧诗看着他说道:“这些都是你的直觉,找不出证据,疑罪应该从无,而不是从有,你这样做是错的。”
陆修没有说话。
就在林牧诗以为故事还要不断重复下去,进行那些令人疲倦且无趣的交锋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紧接着,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进入她的耳中。(注)
还有那道沙哑的声音。
“陆局长的直觉,一直以来都很准确,而他也习惯了相信自己的感觉,你现在要他完全放弃,无疑是强人所难。”
那人对林牧诗说道:“更何况这件事并不重要。”
林牧诗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身望去,看着轮椅上的来者,认真问道:“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坐在轮椅上的人,是她的前任上司。
钟重山说道:“如何安度今日,以及明日,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看中的问题。”
陆修忽然说道:“这也是我昨天让顾与秋离开的原因。”
是的,昨天苏颜的到来是给予他很大的压力,但他这些天来敢于接连拖延无罪女皇的入境神情,便不可能真正惧怕。
当时会议室的谈话结束后,他还在等待天灾信使传来的情报时,钟重山却忽然找到了他,促成了他的决定。
这一切背后的缘由十分简单。
钟重山看着林牧诗,笑着说道:“你当初问过我,陆局长上任之后我要去哪里,做些什么,而我以机密为由,拒绝回答你。”
“现在这件事你有资格听到了。”
他敛去笑容,缓声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忙着找幽眠教会的人。”
林牧诗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发现自己找不出半点相关的痕迹,问道:“难道幽眠教会的人都被你抓住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何新楚这场盛会即将落幕之时,之前投入了巨大力量的幽眠教会,这段时间却骤然沉寂了下来?
“我也希望我有这么了不起。”
钟重山说道:“很遗憾,我至今还只是一个四阶,还是打不过被你杀了的那个特蕾莎的四阶,你太过高看我了。”
林牧诗沉默了会儿,摇头说道:“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请你说正事。”
听到这句话,陆修嘲弄说道:“我已经跟你提过很多次了,你这人就别想着风趣了,不适合你。”
钟重山叹了口气,说道:“幽眠教会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在全面撤离,连带着自己的下属势力,一并离开新楚。”
林牧诗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很怪对吧?”
钟重山的视线落在窗外,说道:“明明教宗正在来新楚,幽眠教会的信徒却在离开,难道是教宗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吗?又或者什么陛下正欲死战,臣子却先降了?”
林牧诗低声说道:“不可能。”
钟重山说道:“是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代表幽眠教会的离开,是自上而下的命令,很有可能就是教宗的意思。”
林牧诗微微蹙眉,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问道:“这是为什么?”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倒是没像你一样的懵然,心里有几个猜测,只不过还需要事实去验证。”
钟重山说道:“我花了很多精神,终于抓住了一个幽眠教会的信徒,动用了一些不太人道的手段,得到了一些信息。”
林牧诗无视自己又被骂蠢,说道:“是什么?”
钟重山望向陆修,以眼神询问。
陆修嗯了一声。
钟重山神情淡漠说道:“教宗很有可能,抱着直接将整个新楚抹去的想法。”
林牧诗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后续,才确定这句话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