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渐渐成流，凝聚为一道长河，于神国中肆意流淌，将漆黑的世界彻底照亮，与血色的神座相映而美。

源头即是那枚宝石。

人们只见宝石中的漆黑，不断消散着，似乎都变成了游离在神国中的光河。

随着这个过程，宝石失去了色彩，仿佛变成了一颗钻石。

唯一不变的是它依旧那么纯粹。

然后，这枚钻石裂开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很多事情只要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进展就会飞速，如雪崩，如洪水，都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过程。

下一秒钟，一声轻响。

幽眠之主的遗骸，就这样变成了数百个碎片，自顾与秋的手中洒落。

那些碎片宛如星屑，有些落在神座上，更多是被呼啸的风吹走，变成了茫茫大海中的一点亮光。

一道充满着诡异感觉的气息，因此而起，但又转瞬间就被漆黑海水吞没。

那是幽眠之主所执掌着的权柄。

一切都转瞬即逝。

光河不复明亮，神国将要再次漆黑，只剩微光。

教宗看着这一幕的到来，眼里流露出清楚的痛惜，难过至极。

任谁亲眼看见自己曾经毕生追求的事物，被人毫不珍惜地毁去，都会由衷心疼。

“没办法。”

顾与秋拍了拍手，看着他说道：“谁让你为我分忧，不让我选择了呢？这不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教宗沉默不语。

话是真话，他更清楚这是顾与秋对他的嘲讽，让他回忆起先前说过的话。

“但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他看着顾与秋，缓声说道：“你想了这么久，就为了林牧诗，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毁掉，难道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好像是有些荒唐。”

顾与秋叹道：“毕竟我也为这些事情，整整想了好几个晚上。”

……

……

如此重要的事物，顾与秋当然不会无由来的毁掉。

就像她对教宗说的那样，这是唯一的选择。

不久之前，新楚将要彻底完成虚境化，被那片虚无大海淹没，一切生命都要死去前，教宗做了一件事情。

以林牧诗作为牺牲品，通往被预言的未来。

在她死后，海啸将会彻底平息，洪水不会滔天，一切都将要安好。

这是一件相互关联的事情。

而幽眠之主的遗骸，即是当中的枢纽，最为关键的所在。

哪怕是顾与秋，都无法绕道而行，必须要面对。

因此她毁掉了那枚宝石。

……

……

现实世界，特事局高楼上。

陆修望向苏颜，竭力感知着那片虚无大海，沉声问道：“假如林牧诗活过来，新楚的虚境化还会继续吗？”

沈暮蝉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不会，。”

陆修怔了怔，不解问道：“为什么？”

按照道理来说，幽眠之主的遗骸被毁灭，无疑就是一种毁约，那片虚无大海应该要产生相对应的变化。

“过去可知却不可控，未来可控而不可知。”（注2）

沈暮蝉神情漠然说道：“虚境化已经成为过去，那片大海又没有自我意识，你为什么觉得有报复之类的事情？”

她微微挑眉，望向苏颜继续说道：“要不是确定不会有事，你觉得顾与秋敢当着她的面做这样的选择吗？”

……

……

神国中，光芒散尽。

教宗再次低头，看着只剩下胸口的身体，知晓自己将要死去。

他叹息说道：“是我输了。”

顾与秋安慰劝道：“不用伤心，毕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赢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