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么了？”

“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事，有些意外。”

室内暖和恰好，顾与秋放下了手里的瓷酒杯，从椅子上离开，望向了浴室的方向。

她是喜欢享受的性格，早已无所谓金钱，数个月前来到新楚就是为了享受，浴室的装潢自然奢侈。

比如那个浴缸就真的有些大了，放了快十分钟的水才满。

“只要想记得，那就可以想起来。”

苏颜看着她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

顾与秋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雪花渐大。

她不想聊这些，话锋很随意地一转，说道：“大雪纷飞的晚上，可以泡上一个热水澡，真好啊。”

苏颜语气温柔说道：“洗完澡然后睡觉，的确也要比直接躺下去舒服。”

顾与秋嗯了一声。

两人走进浴室。

暖色调的灯光映着瓷砖，落在如雪般的肌肤上，柔和了色彩，画面变得不一样的好看了。

浴室也有窗。

幽眠之主陨落至今，已然过去了三个小时，窗沿上早早就堆积起了残雪，看着就觉得特别的冷。

故而此间格外的暖和。

顾与秋还是很懒。

苏颜替自己简单冲洗了身体，又为她仔细洗了一遍后，才是坐进了热水缓缓溢出的浴缸。

哗的一声。

浴缸里的水就此涌向外头，变成了细小的瀑布。

浴室有两道满足的叹息声回荡着。

热气缓缓升起，温柔了少女的眉眼，打湿了挽起的银发。

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说，不再由衷地叹息，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雪。

很是惬意。

无比美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顾与秋忽然说道：“我们上次这样子坐在一起，感觉还真有些遥远了。”

苏颜想也不想，说道：“是在四年零五个月，二十三天，五十六分钟之前，也不算太久，还好吧。”

顾与秋闭上眼睛，声音慵懒地嗯了一声。

“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坐在浴缸里，是一个温泉。”

苏颜的语气很平静，带着淡淡的感慨意味：“好像是在北欧吧，是一间民宿的露天温泉，那边的星空很美。”

顾与秋轻声问道：“那你是喜欢这次，还是上一次呢？”

苏颜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顾与秋猜到了她的想法，说道：“你不要说什么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之类的话，这是我说的。”

苏颜心想你这也太无趣了一些吧？

“现在吧。”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遍，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因为你比以前好看。”

顾与秋哑然失笑，说道：“这句话是我想不到的。”

苏颜微微挑眉，得意说道：“你当然不可能想得到，毕竟我又没换了一张脸。”

“对了。”

顾与秋生出了一个想法，好奇问道：“难道你看着我这张脸，就不会觉得很陌生的吗……嗯，这话我之前问过你吗？”

苏颜笑着说道：“忘了。”（注）

“但只要你是你……”

她偏过头，看着顾与秋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那我就不会觉得陌生。”

顾与秋叹了口气，说道：“明明之前你和我的矛盾还很大，好像是没有办法调和的，转眼间就这样了，真是突然啊。”

苏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就不要装了。”

顾与秋不说话了，因为这句话是对的。

她事先当然是想过的，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美妙。

但当她往深处思考，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过去的一切并非虚妄。

最重要的是，都注定了要分别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