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但你却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她是一个自信到令人难以接受，继而觉得是狂妄，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包括我。”

陆修抬头，望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

这就是特事局的真正掌权者，被称之为老局长的那位五阶巅峰。

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甚至与他昨夜展现在众人眼中的意志不一样，真实的他居然是一位少年。

是的，他是一个容貌极其普通，找不出任何特点，不丑不美，走进人海就要泯然众人，很难再找出来的那一种。

唯一令人感到奇怪是他有着一种新鲜感。

然而与这种新鲜感截然相反，这位说话的声音却透着一种苍老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如此违和的感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自然是一件令人忍不住好奇的事情。

这些年来，陆修每一次见到这位，都会思考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问出来。

“所以？”

他不再想下去，问道：“您觉得深红有多少的胜算？”

老局长没有回答，转而说道：“这场战斗看上去极其重要，事实不然，无论胜负怎样，生死如何，对我们都是意义不大的事情，没必要去想这些问题。”

陆修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深红赢了。”

老局长说道：“但这种想法只是想想就好，我们不会也不可能为此去努力，只要做好旁观的准备。”

陆修说道：“那您为什么要答应深红的请求，来到这里呢？”

这句话看上去很正常，其实别有深意。

甚至来得十分诛心。

这数个月来，新楚的风波始终不断，而你却置若罔闻，把事情几乎全都交给钟重山一个人，直到如今事情近乎尘埃落定后，你才来到了这里……

难道您是在贪生怕死吗？

老局长听懂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解释。

“深红不算一个好人。”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像是一潭死水，平静说道：“但她做的那些事情，杀的那些人都和我们无关，答应又有何妨。”

陆修静静地看着他。

老局长接着说道：“更关键的是，我对这场战斗还算是感兴趣，当然要来看一看。”

陆修嗯了一声，意外的平静。

“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局长看着他说道：“假如没有了，你可以去通知深红，转告我的意思，另外你也该向那位和无罪做做解释，不要让她们产生误解，对我们的立场产生错误判断。”

陆修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离开办公室后，他抬头望向天花板，视线仿佛越过了其中的钢筋还有水泥，落在昨夜见证了许多变故的顶楼。

他想着钟重山也许是毫无意义的死亡，想着后方办公室中那人几近漠然的态度，渐渐平静了下来，忽然间觉得很没意思。

还有疲惫。

……

……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回头望去后才有感觉。

当天色昏沉了一整天，路灯忽然明亮，散发出炽白的光芒，映照出街上的残雪后，黄昏已至。

在这样的鬼天气下，明明极为寻常的灯光，人们都觉得美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再次落雪。

苏颜看了一眼顾与秋，随手捏住松糖的颈部，把它踢了起来，无视那些愤怒的喵喵叫，扔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它走了出去。

室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沈暮蝉望向落地窗外的新雪，轻声说道：“真美。”

顾与秋说道：“我以为你昨天看的就很多了。”

“不同的位置，所见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沈暮蝉安静了会儿，忽然说道：“我想，林牧诗醒来以后，看着那片黑色的大海，应该会茫然无措吧。”

顾与秋说道：“我事先问过她的意见了，她答应了我。”

沈暮蝉嘲弄说道：“像她那样涉世不深的小女生，怎么可能玩得过你这种人，你要骗她答应还不简单吗？”

事实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