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可以达成所愿,游戏者。】
在它说出这句话后,少年的视野间再次充盈了光亮。
几乎没有间隔和犹豫。
世界被彻底重启。
在轰然倒塌的世界线里,被揉捏成粉碎的时光与过往湮灭在了虚无的界限。
苏青安来不及感受着彻底空荡荡的内心,他就必须再次一无所有的去面对着这个已经全然陌生的世界。
而和之前几次都不同。
没有城市,没有人烟。
在几乎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孤零零的少年望着天穹和远方的地平线,那双眸子里漆黑的色泽愈发幽沉,里面分明倒映着逐渐不断接近的崩坏兽,却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像是泛着些许的寂寞和哀伤。
苏青安沉湎于这些情绪,他对着来敌挥出了拳。
那是极其霸道的一拳,气势之刚猛如山海倒卷。
战车级崩坏兽的头颅被须臾间按进了巨大的躯壳之内,零碎如火花如血液的崩坏能碎片仿佛一场烟花绽放于此,散落了大地,遮蔽了视野。
白色的无机质躯壳失去意识的颓唐倒地,苏青安面无表情,他望着继续涌来的崩坏兽群,内心毫无动摇。
少年的拳流淌着血,但他终究是一拳打死了一头战车级崩坏兽。
不知不觉间,苏青安的武道再次进步了一点。
但没有人看得见了。
也不会有人能明白,苏青安的武道究竟脱胎于多少武学的积累,才一步一步努力快速通明至此。
他不躲不闪的踏进了崩坏兽群,像是迈入了狂风暴雨的夜色里,随时都会被淹没于漆黑的冰冷。
随即,在之后漫长的时间里少年一拳一脚间如雷光撕裂了画卷。
在漫长的十几分钟后,苏青安浴着血,走出了满地都是崩坏兽的尸骸。
他受伤了,这本是不应该的事情。
这种级别的对手在很久之前就不会让苏青安受伤了,但如今少年处于一个十分特殊的状态。
苏青安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化为一片明镜的心湖之内,灰色的雾霭覆盖了一切,漆黑的色泽在心湖之下逐渐蔓延出细密的裂纹。
在原版的太虚剑气里,苏青安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已经陷入了剑心濒临破碎的事态。
即使做出了选择,压下了苦痛,但是内心却不可能毫无动摇。
成长有时候是一个快速破茧成蝶的过程,只需要一瞬间你就会突然长大。
但苏青安所面临的无疑截然不同,他面临的不是所谓三观上的成长。
而是更为深邃漆黑的事物。
剑心蒙尘。
神明版的太虚剑气,在使用者无法彻底通明心意之际,就会进入蒙尘阶段。
在这个情况下,关于崩坏能的控制能力将降低到极低的限度。
少年没有了装甲,也不再有【定风波】。
这样的情况下,苏青安可以从这场初次的危机里活过来,没有受多大的伤就成功走出了堆积如山的崩坏兽尸骸,足够证明了他的武道已经超过了那个最初教导他的老人。
这里崩坏能的浓度,很高。
在进入了第三阶段后,崩坏能循环的链接再次扩大,按照人工圣痕给予他的崩坏能抗性,苏青安其实已经濒临着死士化的危险。
但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活下去,其理由就是显现部分的【圣痕】即使已经归于半死机的状态,但体内不断链接着外界的崩坏能,还是自行被牵扯了一部分进了【圣痕】之内。
这让躯壳没有承受超出极限之外的崩坏能侵蚀,甚至他还能感受到久违的轻松感,可这些感触已经不在苏青安的考量范围内。
寿命?未来?战力的封锁?
这些本应该重要的问题,在现在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像是一件可以随意舍弃的累赘之物。
少年漠然的瞥了眼衣物上逐渐蔓延的血色,就朝着前方走去。
如果来到的是人类被崩坏彻底战败,世界已经没有人类居所的时代,那或许苏青安将要面临的未来会直接宣告失去光亮。
而即使事实并非如此,他也必须花费长久的时间,凭借着双足跨越这个荒芜人烟的平原。
无论前方呈现的结果如何,少年都必须忍耐着长久的寂寞和苦寒。
平原很大。
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按照人类的正常脚力和体能,这样一眼几乎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几乎可以直接宣告半死亡和社会性的长久脱节。
但苏青安没有动摇。
这些所谓的寂寞都比不过再也看不见熟悉的人的可能。
对苏青安这样的人来说,重启本身就是最大的折磨,在经历了这份的苦痛之后,短暂的时间内其余的万事万物即使如何波折,也难以让他麻木的内心产生波澜。
剑心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