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对此没有太多的念想和思考。
只是……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要为着一些事物为之身不由己。
被鳄鱼咬杀的角马是如此,垂死在加利福尼亚海面上的帝王蝶也是如此。
如今的希儿o芙乐艾,亦然。
希儿摸了摸怀中玩偶的脑袋,她望向天穹和电视的目光有些怔怔且疏离,内心却也抱有着零星的念想。
或许还能拖一阵子吧。
但就在时光慢悠悠的随着电视的音效缓缓度过之际,炙热的灼痛感突兀刺入后颈部,让女孩在发出哀鸣的同时视野也为之逐渐摇曳不清。
她像是在本能的用力咬着牙,却又发觉连这样的力道都不存在于自己的体内,唇瓣启合间仅能吐出微弱细小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
神志迷离,万物颠倒。
孱弱的躯壳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她苍白的面颊流露出不正常的红晕,绀蓝色的发丝被沁出的汗水贴敷在额前,瞳孔失去了代表着意识的焦距。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里,希儿都彻底丧失了思考与行动的任何能力,那仿佛有着细密的电流窜动在四肢百骸,绵长的苦痛如针扎在每一处毛孔上一般让呼吸不自觉的窒息,心脏在异样消失前的最后几秒近乎接近骤停。
这是无限接近死亡的刑罚。
希儿的眼瞳逐步不再涣散,意识缓缓回到了这具躯壳,但短暂的几分钟内却是没办法进行任何移动。
小女孩深呼吸着,她的胸腔像是老旧的鼓风箱,伴随着呼吸拉扯出绵密的苦痛刺激着神经。
是信号。
是自己身上被动的手脚起作用了。
自己的位置被实验室知道现在已经是绝对意义上的注定。
希儿之前就猜测过自己的身上很可能被动了什么手段,作为预期就是最珍贵的实验品,自己的存在被这样重视也是理所应当。
她伸出手缓缓撩起过肩的发丝,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了最初发散苦痛的原点。
而在小女孩本身看不见的角度下,细微至只有一厘米宽度的神秘条形码在后颈的上面边缘微微发亮,可很快它就从妖艳的鲜红沉淀回了漆黑的色彩。
甚至在希儿用手机拍摄下来之际,照片上的条形码已经开始朝着肌肤自然的色泽渐变。
如果是在这种地方的话,自己一直以来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这个照片上不自然的颜色也证明了很多细节。
即使发现也无济于事,这是小女孩做出的判断。
希儿唯一没能料到的就是,自己身上存在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发信器,还有着限制逃亡的控制手段。
在那样戒备森严的白色世界里,即使面对着手无寸铁且被精神束缚的孩童们,管理层也采取了这样的保底手段,这是希儿所难以理解的行为。
可在明白这些存在之后,小女孩也很快理解了其中的用意。
这样一来,哪怕有人因为意外逃亡出了实验室,自行发动的发信器和神经电流也足够弥补这些失误。
但为什么不将人彻底痛到昏迷呢?
身体只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无法行动,若是要完全的防范显然是时间越长越好才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只需要弄明白自身对实验室的价值就能理解其中的答案。
其中的理由在于这样的操控方式对于孩童的身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而作为珍贵的活体实验材料,若仅是作为基本不会用到保底的手段,显然还是偏向温和的处理手段要更符合其中的利益。
希儿看向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默默想到。
或许实验室这样的保底设置于她而言是个不错的警醒,自己一直下意识拖着渺小的可能怀抱着甜美的希望,一味的沉溺在自由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现在好啦,这样就不能再选择逃避了。
学园里的大家都是好人,小华姐姐很温柔也很好,苏青安更是希儿的哥哥。
那小女孩又怎么能舍得让这些人为此而受到伤害呢?
希儿关掉了电视机,她默默的把小熊玩偶放在了沙发的中央,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后愣神了好一会儿。
动物迁徙亦是如此,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最终。
小女孩走至了门口,选择了离开。
50.希儿的大逃亡。
这是希儿首次独自面临外面的世界,可不知为何她却不再感到畏惧和排斥。
她走在学园的大道上瞥了眼中央水池陆续涌现的喷泉,神思恍惚。
原来……真的不会再觉得害怕了啊。
即使只有一个人,内心涌上的不安、恐怖、为难也无法再次变成脚踝上的囚锁。
走出去。
明明仅是这样单纯而平常的行为,但在真切确认了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到后,希儿却为之怔然了很久。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苏青安给予她的事物似乎远比自身的想象中还要重要,或许少年所给予的都是笨拙而不够细致的关心,可结果就是……自己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