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数据显示,依旧如此。”
“简直就和心脏一样啊。”
“刨开吧,按照上次的数据就行了。”
魔幻而血淋淋的对话和画面就这样传递进耳畔,倒映在少年的瞳仁,让他恍然间知晓了对方前来的意义。
崩坏裂变弹发射爆炸的余波散尽,律者的崩坏能波动消失,那么相关部队前来验收相应的成果也是理所应当的做法。
好奇怪。
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愤慨,不觉得荒诞也不觉得悔恨。
明镜般通透的湖泊波澜不惊,剑心维持着晶莹剔透的姿态。
什么苦痛什么绝望什么悲哀什么仇恨。
在经历了佐藤由乃死亡的现实后,这些浓重的情绪都仿佛已然干涸,好似有大雨将整座海洋里的水汽全部倾盆而下,让少年再也难以诞生出丝毫波动。
长匕毫无犹豫的落下,锋利的刃口在一秒后就将分开柔软的白色织物,切进枯萎的肌肤,掠过胸腔内部刨开空洞,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将律者核心取出放进相应的容器。
苏青安的眸子望着长匕落下的动作,只觉得光阴在意识模糊间变得有些漫长,他想到。
这是她很珍惜的裙子,要坏了以后去缝缝补补会变得不如原来好看的。
胸腔被刨开也是,那仿佛热刀切开黄油的画面实在不具备任何美感。
所以,你怎么能让她变成那副模样?
【灵魂本质:5.80(78.31)】
在纯粹的愿景和恐怖的执念下,不越过极限就无法达成所愿的局面里,少年被压迫地更深一步的理解了灵魂本质的用法。
0.1的刻度就这样转为无言的伟大,恍惚间有细微之处见惊鸿。
第五小队的先遣人员在刹那间全部领悟了生死之间的恐惧,仿佛神明抬眼投下了注视。
她们之间的对话瞬间断线,全身的血液陷入冷寂,躯壳的机能进入停摆,意识迷离昏沉,几乎遗忘所有。
极高的灵魂本质对之下的存在彻底形成了领域式的压迫。
这本质上就是苏青安应该知晓的能力,就仿佛刻印在动物本能的觅食和捕猎。
但他一直习惯性的收敛让自己的异常不影响到周围的人类,同时也罕有遇见常规敌人的时候,这才导致了不自知的现象。
正常的人类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动手,这在很早之前就是了。
可如今灵魂的存在意义挖掘更深的现在,即便苏青安处于濒死的困境,这个事实也能继续贯彻。
刚才所消耗的0.1刻度所做到的仅是将自身的灵魂气息散溢至四周,若是等待习惯了以后,连这点刻度的消耗都将是不必要支出。
高精密的仪器每一步的操作都无比灵敏,这导致了在全员陷入僵直后银色的刀刃便成功驻留在织物之前,不再继续移动。
总数七人的小队全部晕倒在地,进入昏迷。
苏青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克制,灵魂压迫对于差距过大的目标而言,无疑于一场恐怖的幻境。
若是自己不主动解除,这些人甚至会被感官的战栗欺骗至真正的死亡。
崩坏裂变弹的发射必然是上层的决定,这些战士们都仅仅是奉命行事。
由乃的死与她们无关。
即便触动遗骸的举措是苏青安所难以允许的禁区,但律者本身的存在给予她们的映象也让这个行为难以苛责。
是的,这些都是正确的逻辑,是合理的理由。
但苏青安实在太冷静了。
他冷静到了还有余韵去在乎什么道理和良善,还能去权衡未来与这个做法的利弊。
这般理智的源头在于之前以情绪换取筹码燃烧力量所造就的短暂后遗症。
而在经历了佐藤由乃的死以后,少年便选择了故意将这个后遗症继续维持下去。
灵魂自我便足够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被漠然的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开来,让情绪的诞生和共感进入了极其低迷的淡漠。
现在的苏青安是理智的,是冷静的,是具备大局观,是会被无形缰绳所约束到极限的武道人仙。
选择这般自虐做法的真正缘由在于,他没办法保证在真正品尝这份苦痛,理解这份绝望,感悟这份悲哀,再彻底咀嚼了这一切后燃烧而起的仇恨与愤怒究竟会暴走到什么程度。
就算是为了希儿和符华也好,苏青安也只能拒绝自己陷入那样的死循环。
直面整个上层作为单独的个体于少年而言并非绝对做不到的事情,单纯【势】和【藏】的结合,再加上正常水准的智力便能让他在某方面的威胁远胜于一般的律者。
何况【羽渡尘o临界】的开发已经让他的正面作战到达了全新的地步。
可这样的做法等于是在崩坏到来的大势之下进行大幅度的内卷。
除非苏青安扭曲了自身的性格,失去了一切羁绊,彻底疯了去选择走屠杀全世界的路线,不然这就是绝对不能踏进的禁区。
少年竭力压抑着灰暗的意识,一直勉强自己不晕过去的结果就是灵魂本质正在不正常的缓缓倒退。
若是等到数值为零的那个瞬间,除却强制昏迷,灵魂本质后续的恢复变慢外,甚至本来有所涨幅的上限也会为之削弱。
但他还不能昏过去。
后续的部队应该会接踵而至,上层不拿到律者核心是不可能选择收手,而在自己受伤严重的状况下,试图与之谈判也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甚至苏青安的存活,在一些人眼里反而会是一个恐怖的麻烦。